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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何以生

雪羚在身体上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它的天赋了,除了食雪即生这项无论年老年幼,不论性别,不管瘦弱强壮所有雪羚都共享的优势外,还有的优势就是它们专属的技能了。对于这种食草性的动物来说,不怎么有需要攻击的时候,适应性的,它们的技能绝大多数都是隐匿逃遁的,只有极少数的个体会因为自身的原因而衍生出攻击性的技能。

三只黑狼中的头狼已经确定自己死死吃住这只雪羚了,它们三个不知道已经用这样的方式逮住过多少只雪羚了。虽然它们也已经时日不多了,但在剩下的没有离开的黑狼里它们三个仍算是年轻力壮的,他们活捉这只雪羚的原因也正是这个。不过,三头狼负责数十只同类的饮食着实困难,哪怕有些他们族里的老者甚至不能再进食了,绝大多数比他们年长一些的老者的身体状况已经不是很好了。因此,他们已经私下决定,要离开去北方追寻追往雪羚的同族了。

可是能活到这个年龄的雪羚怎么会这么简单的碰上死亡这个钉子,雪羚深知,目前它无法立刻通过任何隐匿类、逃遁类技能逃生。雪羚头顶的双角发出暗白色的光芒,将本来发灰的两角重新染上偏雪的白色。落地的四只蹄子骤然发力,不是后退,是前进,向着离它最近且就在前进方向上的黑狼。

噗呲,是尖角刺入肚皮的声音,哗啦,使血液流淌的声音。在拔出双角的一刻,雪羚四蹄瞬间迸发出平常难以用出的力量,粘在两只后蹄的泥土脱离与蹄子开来,最外一圈微微有白光闪现。

不过刹那,雪羚逃出不知多远。

两只黑狼没有再次跟上,相对于一只留给族人的食物,它们老大的性命更加重要。头狼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它不过是走神做出将这只雪羚留给族人就带着两弟兄离开的决定,时局就发生了这样的逆转。猎物逃走不说,自己更是被开膛破肚,它不理解,雪羚怎么会有具有攻击性的手段呢,它们不是一些只会移动躲避的食物吗?

雪羚在跑出一段距离后用剩下的全身最后一丝原离开了这里,来到大约十公里外的一个小山似的地方倒地不起,雪羚最后的一丝意识也消失了,只剩下卑微的希望活下去的念想。

铃铛的声音响起,白柒立刻伸手将铃铛一把抓下,只剩下与铃铛有一点接触的细线在空中摇曳。

白柒轻轻拍拍小米,这铃声响起说明触碰陷阱的人还在与洞口相反的地方,他们的时间还比较充裕:“小米,有人来了,准备一下,带猫走。”小米在白柒刚刚接触到她的时候就醒转过来:“是一起走还是我们直接回去?”小米说完后停下收拾衣装的手,“你可以吗?”看着小米不自觉睁大的眼睛,白柒平稳开口:“你们回去,还有,我自己可以。”

白柒将该收走的快速收拾好,踏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洞穴,再将陷阱中需要带走的东西收好便躲在一个只有上下两面与外相通的岩石中藏着。按照他自己的时间钟,这时那些人差不多要到洞穴旁了,而且他只比他们快了十秒不到。如果不是人,那就不是很好说了,不过就现在这个状况来说,他的运气不错,即便触发陷阱的不是人,他也没有被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岩石外仍然没有动静,加上白柒看自己移到头顶上的石头越来越不顺眼,终于,在白柒耐心磨完后推开石头从岩石中出来了。本来白柒是打算听到动静后等一会再出来,那样无论是他们进洞休息还是继续赶路他都可以悄悄溜走。现在,白柒已经有些怀疑是自己布置的陷阱出问题了。

白柒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挫败感,他的预判好像从来都没有用,他大脑的运转好像与这个世界与现实逻辑都不接轨。不过,他也很清楚,他现在没有时间自怨自艾,指不定多长时间之后那些魔种就会再次开始它们的行程。

白柒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又回到洞穴里再次检查了一下有没有水或者食物落在里面,这些在之后的一段时间或许就意味着生命。再次环绕一周看了一遍洞穴,白柒将刚刚没来得及收拾的陷阱拆除掉,他可不想有什么东西发现这附近还有人的活动。做好这些白柒用衣袖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喝了口水,看天边微微有了些亮起的痕迹,决定先去看看后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现在,他倒反而希望是有什么东西路过而且没注意到或者是没空注意旁边这个猎物的藏身之所。

白柒来到洞穴后的一块石头后面,看到了一片白色的东西,与黑色的大地形成鲜明的对比,那白白的颜色像极了儿时记忆中雪的颜色。白柒猫着腰,从最外围画圈一点一点靠近,在排除暗中存在敌人的可能性的同时,白柒也通过这种方式增加一些对这里的了解。

终于,接着最后一点夜色,白柒来到了那片雪白面前。如果他没认错,这应该是一头雪羚,在他昏迷之前,整个冬之国还处在大雪笼罩的时候,这类魔种是那些被人类追杀地穷途末路时最后的活命依靠。那时雪羚遍布的范围极广,从南到北,冬之国只要有人到过的地方就有人看到过这类魔种。更是由于这类魔种生长繁殖很快,满地都是它们的食物,它们又没有什么攻击性,许多魔种都以它们为食,甚至人类也因它们而在几个冬之国国内没有食物的情况下生存了下来。

只不过现在这只雪羚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两只羊角灰而泛白,雪羚整张脸上都是干涸的血液,可以看出那血液不是它的,或许对于雪羚来说这是唯一让它活下来的原因。

看着周围什么都没有的白柒有些失神,是救它还是将它当做食物,白柒眼神里透漏着一丝慌乱。

在十年前,冬之国遇到了个罕见的“灾年”,平常百姓家里所有的粮食都吃完了,也没有任何能吃的东西留下来。很多人只好外出打猎,哪怕是遍地跑的雪羚也不是随随便便能猎到的食物,即便能猎到雪羚,最大的可能也是让它们跑掉,因为大多数雪羚不仅能隐匿自己的行踪,还能隐匿自己的生命特征,在你觉得雪羚死透了的时候,它可能下一刻就在几十米开外了。

并且,百姓又不可能直接生吃,刚开始也有人打算把雪羚腿或者那个部位卸下来,可这样做的结果更严重。本来,雪羚只是逃跑,要是被它们发现这个意图,它们毫不介意在逃走的同时用蹄子向某个人蹬上一脚。而被蹬到的那个人不死也会残疾,毕竟,那时不是所有人都能过了零极这个坎儿,绝大多数不会选择修炼这条路,因为这条路不仅累、苦,还意味着如山般的责任。

就在那个时期,一次,他随白家人一起外出打猎补贴伙食的时候,他丢了。

没有人意识到他掉落到了厚厚的雪层上,扑面而来的寒风,冷厉的空气,刺骨的寒冷钻进他的袖口,领口,没有人知道那时候的他有多绝望,他一度认为有过他那种绝望的人都已经不在世上了。

寒风越来越大,他也越来越饿,可是在口袋里的干粮不会自己跑到他的嘴边,而他已经被冻得手指无法弯曲,甚至连手臂拖着手动一动都做不到了。

弱小的他只能一遍一遍的念着那句他用来励志自己的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他并不是要成为所谓的君子,他只是想更高标准的要求自己,想......早日能帮助自己的父母,他觉得自强不息和厚德载物就是捷径。他喃喃地念着,一遍又一遍,就在不知道多少变以后,他感觉自己的脸被舔了一下,被冻的没有知觉的脸不能感受出舌头的温度,但他知道,自己终究幸运地有了一线生机。

渐渐地,身体暖和起来了他发现是一只雪羚包裹着自己的身体,在一个小小的洞穴里。

那天,他很开心,而且发现了两个秘密,一个是雪羚也可以吃他们的食物,只是获取的能量十分少,而且食物的温度要比较低才行;另一个是,小雪羚不是直接吃雪的,它们无法接受温度过于低的东西,它们的妈妈也是有奶水的,他就是靠那个活到在不化成附近被找到的。

看着眼前的雪羚,白柒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思索一阵,在最后一丝夜色也要消退的时候,白柒缓缓扛起雪羚的身体,打算先搬到洞穴里再说。

在将雪羚搬到洞穴里之后,白柒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有些慌燥的心情。不一会儿,白柒做出了决定,他将水和自己还剩下的大部分食物混在一起,将食物中的热量一点点吸取,哪怕这样做他很不好受,但这是他应该,而且必须做的。

为什么?因为“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在白柒心里,何以生?以食?不,以知恩,以报恩。最重要的是,以生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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