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没有迷路,两人还没有傻到那样的程度,不过两人倒是希望自己迷路了。
大概有十个月了,两人没见到雪的时间大概有十个月了,然后在昨天,这个本以为会一直持续下去的东西被打断了。昨天半夜,央不住小米的请求,两人出发赶路了,白柒并不知道小米的真正想法,只不过被她一个要早点儿回去的借口搪塞掉了。
当他们出来后才发现,大半年没有看到过的白色重新铺满了大陆,天空中重新变成一片虚无,只有淡淡的墨蓝色染在天空充当背景。这满地的白雪让两人惊奇,小米内心更是有种不安,但自己的小心思将它盖了过去,于是在白柒不确定的眼神得到肯定答复的情况下抓着小米的手向白殿园走。他的心里有很深的不安,他可以回头等明天再走,但他直觉告诉他,现在走反而要安全很多,于是他就拽着小米的手,内心祈祷着不会出事儿。
再之后,他们没有看到太阳,无论多久的时间过去了,他们都没有看到升起的太阳,而按照时间来说,不要说月亮了,就连星星都不应当能看到的中午却没有多少光线,要不是脚下踩的是白色的雪,怕是连这不知从哪里来的微弱的光都不会有。
不要说白柒了,就连小米都感觉到不对劲了,这样的情况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根本没有碰到过,或许两人一起碰到过困难和危险,但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可以说是诡异的事情。
小米有些懊悔,自己就不应该这样调皮,现在这样哪怕她的小诡计能得逞又怎么样,本来抱着......啊啊啊,都怪自己。
白柒没有太多的想法,当然有太多想法估计也没有什么用,再这样的幻境里,就算他又能够有什么作为呢,除了以静制动,他真的没什么想法。没错,两人被困了起来,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幻境,也不知道从谁那里来的幻境,唯一不得不说的事情是......这个幻境还挺逼真的,若不是白柒发现这里没有冥极大陆本应该有的哪怕再轻的蓝色调,但在某个方向,他们周围的一座小山丘里,他用神识看到了一股浓郁的蓝色调,他说不定会以为他们从某条其他的道路回到了四季大陆。
到这里白柒也彻底明白了,哪怕前面那座山丘里有什么样的困难,他都得去瞧瞧,去看看,甚至是去送......要不然,他们不可能出的去。
事实上白柒想的很对,只是到了里面的时候他还是傻了。这山丘里的空间是无法想象的大,周围遍地都是青白色的雪花,只有一个出口,就是他们进来时的那个勉勉强强能够让两人并排挤进来的小洞。除了地上的雪,身后的那个小洞唯一的东西是两人面前这只生物,令人震惊的生物。
鳞片似的冰甲折射出来的是蓝色的光彩,坚不可摧是必然,看上去便是无兵器可摧毁之坚甲,头顶独角,深紫色的骨架透过淡白色的皮肤青蓝色的血肉让人看得清清楚楚。冷艳的气息让直视的两人无法呼吸,周围都是令人窒息的低温。
好在,这家伙看起来并不会动。“白柒,这是什么?”小米看到这一模样早就已经不知所措,全凭白柒在旁边一手扶着她才给了她待着不动的足够的底气。“我也不知道,可幸的是他好像不能动。”
“那,我能摸摸他吗?”小米本就是很活泼的性子,只不过是在白柒旁边这五年安分了许多,这时看到陌生还是如此酷的东西再也无法保持平常能压制住自己本性的程度了。白柒不清楚自己对小米的影响,但他还是猜得出小米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要以为神识这样东西能做到探物取物就已经是极致了,或许别人以为是极致了,但白柒明白,这只不过是很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对于神识来说。对于他来说神识最大的用处是观察,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可以通过神识观察到很细微的东西,当然,不会达到周围数十米都巨细无遗的程度,因为神识能观察到的只有特定的某个方向,而且,很费神。
听起来还是很没用,但这项作用被运用到战斗上或者,观察人上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就像他和貔灸那次,若不是费了些神识,他不会晕下,当然也不会观察到貔灸身上细微的地方,或许也不会能在它大意的时候就结束了战斗。就像他和无冥第一次见面那回,哪怕无冥做得再好,他也观察到了漏洞,毕竟你让一个人去演另一个人终究会有地方无法达到应有的标准,或者说恰好调试到的那个程度。所以经过最开始的一些思考过后他接受了无冥这个在“演”的事实,也就是说当无冥来找他进行所谓的交换情报的时候他是真的没有生气,而且真的相信无冥当时只是想震一下他,压一下他。
同样的,他也能看得出来小米经常会压住自己的本性,做一个不那么任性的小女孩儿,不过他可没有把这些改变的原因往他身上引的想法,他只是以为小米这样做的原因怯生,和故意克制的,毕竟她的亲人都不在身边。
也是凭着这项能力,白柒比较放心的让小米过去了,他一个人在旁边看看。然后,事情就出现了,而且是大事。身后的那个小洞在一阵摇晃中被堵住,从外面看到的情况下来猜,这里大概在地下三五米的样子,这下有了出不去的可能,白柒一阵脸黑,可想到这不过是个幻境,就算能出去也没用就释怀了。
然后突变出现了,从那座冰雕里,白柒听到了冰甲角魔兽的自报,报名,和报任务——杀了这里的人。
之后,是砰地一声,接着是一声闷哼和一口吐出来的血,接着是晕死过去的小米,和,直愣愣的白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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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很奇怪,在迷离中痛苦,在痛苦中迷离,痛苦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灵,在迷离中,小米依稀记得之前那些自以为温馨的瞬间,还有,一双冰冷的眼,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眼总是那样,明明是一双含情的目,对她永远是一样的冰冷,一样的无所谓。
就这样翻来覆去的念头让她睁开了眼,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样昏过去,那只冰甲兽他不可能打得过,但他应当活下来,哪怕是用她去换,可那又有什么了,她本来就活不长了,用一条本来就会消失的生命去换一条可以活下去的生命,很值得。
白柒很无力,他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将这东西杀掉,就算用上那把剑也一样,这个肯定的判断是从斜插在一旁的长剑上来的。那把剑叫什么来着,算了,不重要,他现在正靠在墙壁上,只是和别处不一样的是,他这里的墙壁向里凹进去了,具体进去了多少,他不知道,但感受着全身的骨头,他想一定很深。
他想放弃了,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哪怕他能站起来他也没有赢的可能,哪怕,那么一点点,他还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小米会到这里来,又是谁下的幻境,他照样不明白,这里到底是哪儿。但时间给不了他想这么多的机会了,冰甲角魔兽的角已经到了白柒一米前的位置。接下来,白柒觉得等着就好了,只是死这个字好像离他挺远的,不过现在就很近了,但他也没有怕,一点怕的意思都没有。一个力量从左侧传来,白柒想不明白,这时候还有什么变数,让他就这样死了也挺好的,或许死了就能出去了呢?当然,这不过是安慰罢了,他很清楚,外面是幻境,但这里不是,就凭冰甲角魔兽正中间那个位置的一团蓝色。
白柒将目光移向这个变数,这个肚子被穿透,两眼却仍然有神的变数,那一刻,他好像从这双美丽的眼睛里看到了希望,这个变数带来的希望,扭头,这是那把剑,他决定了,叫这把剑红米剑,接着,拼着全部的力气站起来,将剑从雪里抽出来,刚刚他的打算跟那次一样,以不轻敌的微弱优势快速拿下这场战斗,只是这剑竟然刺不透那冰晶般的铠甲,那剑掉落在地上的时候剑柄处的红色也黯淡了下去。
白柒清楚,唯一的胜率就是刚才小米那葬送自己性命的一跃跃出来的,他不能输,无论是为了那一跃还是为了不让这把刚刚被自己赐名的红米剑蒙羞,他必须把这胜率抓住。
白柒那起剑开始围着冰甲角魔兽周旋,白柒唯一的优势不再是身体,也不是他那微不足道的原,更不是屡建奇功的神识,他唯一的优势相对于冰甲角魔兽他要小很多,他更灵活,这是唯一的优势。
冰甲角魔兽也不急,陪着白柒左打一下右打一下,急什么,杀了这两个他又要昏迷过去了,多玩玩多好。
白柒带着剑不断周旋,剑身的亮灰色缓缓被红色代替,不过没人在意,白柒的身体渐渐恢复,他仍以着原来的姿态周旋不过是为了麻痹对面那只大臭虫罢了。
冰甲角魔兽终于不耐烦了,他玩够了,就这样继续睡觉去吧,跟之前一样,冰甲角魔兽俯身眼睛上翻,对着白柒就过来了,心里想着,以着小蚂蚁刚刚的伤势又跑了那么久,现在大概是一步也移不了了吧。
白柒抓到了机会,这东西唯一的破绽他找到了,就在那那团蓝色的前面,那处是唯一没有磷甲的地方。
白柒用尽全力向左侧移动,想要躲开的时候将剑刺进去,可冰甲角魔兽的速度太快,在白柒眼看就要躲过的时候冰甲角魔兽一头撞上了白柒柔软的肚子,技能,可不止魔种魔族人类有,他也有,哪怕只有这么一个瞬移。冰甲角魔兽嘴角咧开,笑了,这次他又赢了,只要杀了来这里的人九十九次之后,他就能自由了,这是第几个来着,第九十八个。
白柒算到了一切,但没算到这个,不过,神识再一次被用到了,白柒捕捉到了冰甲角魔兽嘴角的笑,这一刻,是比之前更好的机会。
剑入皮肤,刺过骨,穿过肉,剑体从刺入皮肤那一刻开始通红。剑在肉里走得很慢,起码在白柒眼里是这样的,终于,在时间的流逝中,剑尖触碰到了那团蓝色,接触到的一刹那,通红的剑身成了传递蓝气的东西。
蓝气将整柄剑的红色覆盖,通过剑传到白柒手指尖,一缕一缕钻进去,秩序而稳定。
一股股情绪在白柒脑海中走过,已经不见的白府,敦厚温暖的张叔,冬之国安稳生活的百姓,日夜操劳的皇帝,最后,还有小米在旁边一幕幕的情景,直到最后小米那微弱却坚定的眼神,两滴眼泪从白柒眼角落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令人忧郁的蓝色,再加上之前吹过的压制到现在才作用的蓝风,白柒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痛苦,尤其是最后那个画面,他好像还从里面看到了无助,失落,还有......失望。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白柒将红米剑抽出来,露出它那变成红蓝相间的剑身,白柒将剑狠狠向胸前一挥,死掉的冰甲角魔兽如同一尊冰雕,一触即碎,再也没有力量支撑的白柒随便将剑一扔,爬着向小米移过去,紧紧抓住小米的手,抱起小米已经不动的身体静静坐着,没有声嘶力嚎,甚至没有言语,很安静,白柒觉得他不能让小米死了,如果真的死了,那两人就这样就好,不用动,等着雪丘不知道什么时候塌了,将他俩埋起来,就这样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