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欲言又止,盯她眼睛几秒后,无奈地叹口气,耐心给她解释:“简单一些来说,就是你的灵识,如器皿中泼洒出去的水一般,向四面八方延展去,而你要做的,就是将那水放回杯中,将水聚合起来。”末了,她又添一句:“懂了吗?”
翠云恍然大悟,她重重地点头,好奇地问:“那我要如何做呢?”
小玉的眼睛眯起,猛地眨巴了几下眼,让干涩发酸的眼睛有一点湿润。
她嗓音慵懒,强打起的精神掩盖不住她那浓稠的睡意:“首先你需要冥想,一定要心空,心静,才能将灵识凝聚。只有我们这种天赋的人需要如此,这也正是我们的独特之处。”
“奥,那,冥想?又是什么?”翠云心中的尴尬直接浮现在她的脸上,一个在皇宫里长大的小婢女,到现在也只是知道怎么做红豆糯,怎么让自己的主子开心罢了。
小玉微叹一口气,垂下眼眸,困得眼皮总是忍不住下垂,她强忍着困意:“冥想,是指心灵的放空,你可以冥想的时间越长,你的灵识就会越凝聚得紧合。”
翠云点点头,表示了解,小玉的困意已经在她的脸上明显浮现,她关切地:“师傅,去休息吧。冥想的话,徒儿可以。”
小玉狐疑地抬起眼皮,又疲惫地垂下,她举起一手托着腮,困得睁不开眼:“你先自己试试,若是不会的话,就将我叫醒。”
翠云“嗯”了一声,她深吸一口气,双手自然地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周围环境一片静谧,她的心,也在慢慢趋向于平静,只是……
楠嵌的影子,总是浮现在她眼前……
她的脑中浮现过无数句:“我喜欢你”“我们可以试试”“我真的很喜欢你”,无数句话在她的脑中一瞬间飘过,她本平静的心却在此时躁动,额头上密出细细的汗,脸色潮红,心跳不自觉地加速……
翠云思绪波动,她微微喘着气,尽力将楠嵌这个念头在脑中抹去。
可,就好像是反着来似的,楠嵌的影子反而在她心里更加清晰了。
“翠云,你的情绪波动也太大了。”一旁低垂着脑袋小憩的小玉忽然开口:“你的情绪波动起伏落差太大了,冥想的时候,就应该好好静下心来。”
翠云的贝齿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她难为情地艰难开口:“师傅,能不能教教徒儿,怎么静心?”
小玉身体一僵,她并没有睁眼,也没有责怪,而是淡淡地教她:“想一些风景吧,慢慢放空自己,这种事情,师傅不强求你一下子就会。”
翠云低下头,一双秀眉拧成八字,眼中淡淡的愧疚……
小玉依旧闭着眼小憩,她自然是知道翠云为何静不下心,她自是知道的……
翠云又下定决心,身子紧绷着,强迫自己去想一些曾经见过的风景……逼迫自己不去想楠嵌。
小玉叹了一声气,轻声温柔:“翠云,要放松自然,不用特意地逼迫自己的。”
翠云忍不住睁开眼瞧了一眼小玉,只见她淡然地闭着眼,房间内淡淡的金光映在她的脸上,竟是十分的温柔,带着些妩媚。
仅仅只是一眼,翠云就将视线收回,似乎是因为她的引导,也是因为自己的决心,她脑中的楠嵌渐渐淡化,所浮现的,只有一些花草树木,又或是天高云淡的风景。
翠云的心就此平静下来……
而小玉手上灵力凝聚,传入翠云的脑海中,为她营造一幅又一幅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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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
“魔君。”门口的魔兵一双眼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看戾气围绕的京伦。
京伦的黑发一缕缕地黏在脸上,脸上灰尘明明暗暗,狼狈不堪。
“给我准备洗浴。”他异常冷静,不咸不淡地蹦出一句话。
“是!”魔兵像是得了赦免一般,急忙忙跑去通报,这一切,京伦都看在眼里。
京伦推开门,像是死了一般,直挺挺地倒在床上,软绵绵的床将他弹起,又落下,他表情如水,没有涟漪。
“雪盛……雪盛……”他低喃,眼中蒙上了泪水,薄薄的一片,也足以让他心思荡漾,眼前朦胧。
忽然,他转了话头,拧起了眉,满脸皆是嫌恶,他恶狠狠地喃喃自语:“喻冥,喻冥!和我抢雪盛,我早晚要赢!”
此刻,他又想到雪盛,万般柔情浮上他的眼帘,他的神情一下子便温柔了许多,嘴角咧开,满脸的,竟是幸福。
他手指轻捻,回味着指间雪盛的气息,他的眼帘又浮上水雾,轻轻叹着气,忽闻:“魔君,您可以洗浴了。”
他抬眼,望天花板,突然就有想要杀死所有人的冲动。
然而冲动总归是冲动。
他撑起身子,整个人摇摇欲坠般走出房门,魔兵还未报备,京伦已经化作一道风直奔浴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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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堂。
“魔君好——”浴堂前,两队婢女梳着高高的发髻,上面插着或大红或大紫的花饰,脸上的胭脂水粉厚厚的一层,每个婢女的脸上都是恭恭敬敬的微笑,带着点谄媚。
那声“魔君好——”,是数十个婢女掐着嗓子齐声喊出,尖细的嗓音甜得发腻,京伦不自觉地就将雪盛与她们对比,面对她们时,胃里不禁一阵恶心。
本以为走进浴堂,那群婢女依旧站在门口,万事大吉,却没想到,他只是走进浴堂的大门一步,那群婢女竟争先恐后地涌来,往他身上贴着。
“滚。”他平静地轻声的一声,但是已经拧紧了眉头,厌恶的情绪在他心中蔓延,此时没有发飙,完全只是因为自己身心俱疲罢了。
“魔君,还是让奴婢们来服侍您吧。”一个紧紧贴着他的奴婢在他耳边低呼。
崩——爆发!
只在一瞬间,京伦手上的纯净之火泛着幽光,率先点着了那婢女,她仅仅是发出了一声惊呼的时间,在几个眨眼间,在一群人明白事态严重性散开的一瞬间,那个婢女就化为了灰烬……没有声息,没有前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刚刚,化成了被风吹散的灰,甚至都没有烧焦的味道。
京伦的纯净之火,像是鬼魅般闪着,火舌妖魅般舔舐着他的脸,危险又绝美……
一群奴婢颤抖着纷纷跪下,五体投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京伦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手上的纯净之火却烧得更旺,他眉头一挑,自顾自地走进了浴堂。
“魔君,这便是为您准备的浴堂了。”领班人谄媚地笑着,手指着一个华贵的房间,乐呵呵地陪着笑。
京伦抬眼,收起了纯净之火,推开门,不吭一声,直接又把门关死。
他褪去衣物,赤条条地躺进木桶内,温热的水在他身上荡漾,但是还不够,还不够。
京伦盯着那水良久,手毫不犹豫地伸进水中,颤抖的手上纯净之火烧起,在水中烧起,冒着烟。
灼热吗?
疼痛难忍吗?
他冷不丁地痛哼一声,那水冒着热烟,打在京伦的脸上,还有些烫。
那澡水逐渐炽热,灼烧着他的身子,他竟毫无感觉,脸上那木头般的表情,没有因为水温的灼热而动摇丝毫。
他的身体被烫得通红,他停下纯净之火,但整个人——除了那一颗头,其余全部泡在水中,他整个人通红成一片,指间的皮肤皱皱巴巴的,滚烫的水几乎是在燃烧着他的皮肤,一大片一大片的细细麻麻的感觉,他只感觉自己要沉溺在这水中。
不过,你说,这种痛,和心痛,有区别吗?
当然有啊,
你试过心痛吗?
你知道,当你捂着胸口时,那一个小小的心脏,是怎样跳动的吗?
你知道,当你所爱之人不属于你时,你的心会痛到什么程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