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覃毓笙也没有再摆出那副讨人嫌的样子。
“这饼有点硬了，下次可以加点盐，会松软一点。”覃毓笙这样温和的点评让月桂有点愣，看着他没有回话。被盯得红了耳朵的人轻咳了一声，“之前是我态度不好，抱歉。”
“啊？没有没有，你很好，不用道歉。”月桂笑得开心，惦记着日后发面时加点盐。
覃毓笙和月桂的相处便日益和谐了起来。
月桂打猎，覃毓笙就会去林中走走，月桂做饭，覃毓笙就会到厨房看看顺便提点几句，月桂用树枝围出一块空地想种些菜，覃毓笙盯着看了一会，扛起锄头进山挖了几株花苗。
“……这是？”月桂看着他种下花苗，有些好奇。
“花，我看开的挺好看的。”女孩子应该都喜欢花吧？他娘亲就很喜欢。不知道这些花瓣能不能做成糕点？
月桂点点头，看着那花苗，暗自思索，不知道这花能不能做成糕点？
要不了一周时间，花苗便展开了枝条，还结成了几个小小的花骨朵儿。空地里的菜籽也发了芽，绿油油的样子讨人喜欢。
月桂这天早早地进了山，为了躲过那些前来送粮的人。但又不太放心，找了棵大树坐在枝干上观察宅子那边的情形。
嗯，送粮的人把粮食送到门口，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没有怎么为难人。
月桂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没有被欺负。
月桂逮了只白兔回去的时候，覃毓笙坐在门口发呆。
粮食看来已经搬进去了，不知道覃毓笙在想些什么的月桂拿着兔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公子?”
“啊？哦，回来啦？”他看着月桂手中的白兔，下意识想了一下，这兔子烤一烤应该很好吃。
“嗯，我回来了，你看，这兔子可爱不？我去拿点菜叶给它吃。”
眼前的人笑着，眉眼弯弯。覃毓笙忽然意识到，哦对，女孩子喜欢可爱的事物，这兔子长的这么可爱，大概是捉回来养着的，不是吃的。
月桂蹲在地上看着兔子乖巧地啃菜叶，这只兔子还有点小，先养点肉，然后烤一烤应该会很好吃。
并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喜欢可爱的事物的。
此后覃毓笙多了个习惯，见到好看的花会挖一株回去种。为了不伤及根部，他用树枝小心翼翼地刨开土。大雨下得措不及防，他犹豫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东西，找了棵大树躲雨。月桂应该在家里吧？希望她没有被雨淋到。
覃毓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
月桂确实在家，但是看着那倾盆大雨，十分干脆地拿伞出了门。他还在山里没回来，要去找他。
有人带路的情况下，要找到一个人并不难。
只是看着那人跳进河里的时候，心脏像是停止了跳动。
“覃毓笙！”月桂扔了伞就往河边跑，明明我都找到你了，为什么还是不能保护好你？为什么你就不愿意为我停下脚步？为什么你就不能回头看看我呢？
然后月桂就看见那人从河里爬了出来，脚下一顿又冲了过去，“覃毓笙！”
覃毓笙咳了几下把水吐了出来，抬头去看那个跑过来的人。小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鬓边的秀发湿哒哒地搭在脸上，很是狼狈，并且，伸手就是死死地攥住他的手臂，“覃毓笙，覃毓笙……”
小声的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覃毓笙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哎，我在。”
月桂盯着他看，一时也控制不了情感，只跟着呢喃，“你在，你还在……”
“对，我还在，你别怕。”覃毓笙伸手想给她擦擦脸，但自己也是一身狼狈，就放下了手。
虽然不知道月桂反应怎么那么大，但显然现在不是问话的时机，覃毓笙扶着还有些晃神的月桂站起，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把背着的人放下，拍了拍那人的脸。
“这？”月桂才注意到有个小孩。所以，他是去救人，不是自杀对不对！
“可能是哪家的孩子，掉进河里，呛水了。”覃毓笙犹豫着要怎么叫醒这个孩子，他没学过医术，进城去找大夫的话又太远，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时？
月桂蹲下身子看了看孩子的脸色，按照着脑海中的声音行事，清理口鼻，按压胸腔……大概这孩子溺水没多久，在月桂准备趴下去的时候就呛了一口水出来，缓缓转醒。月桂欣喜地看向覃毓笙的时候，对方正给她和孩子撑着伞，对上她的视线也就跟着笑了。
他们急忙将孩子送到城里的医馆，留了些银两托医馆里的人照顾好孩子并帮他找回家人之后，就离开了。
覃毓笙回到宅子就去烧了水，催月桂去洗洗身子，然后在月桂收拾好出来后又递过去一碗姜汤。覃毓笙也已经换下了湿衣服，把姜汤递给她后坐回凳子上，欲言又止。
“我见你许久未归，又没带伞，便去寻你了。”月桂猜测了一下对方的疑惑，作出解释。“谢谢。”想不出应该说些什么，覃毓笙只能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看着对方仍有问题的样子，月桂继续开口，“那救人的法子是我以前跟一个游医学的。虽然有点奇怪，但能救人。”覃毓笙一愣，点了点头，“嗯，幸好你在，不然那孩子就性命堪忧了。”“也幸好你把他救上来了，不然我在也没用。”月桂笑笑，对他似乎还有话想说的样子感到疑惑。
覃毓笙终究没有开口问她，只让她把姜汤喝了，然后就说先回房歇息了。
月桂看了看关上的房门，又看了看外面因为下雨而昏黑的天，虽然天黑了，但是这才下午啊？晚饭不吃了？算了，等下做好了再叫他一声便是。
端起还冒着热气的姜汤，月桂小口小口地抿着，感觉心里都暖和了起来。
脑海中那个声音响了起来，“你最开始的想法是对的。”
“什么？”月桂手中动作一顿。
“他是走到了河边才看到那个孩子的。”
顿时，透骨的冰凉。
她最初的猜想，是什么来着？
月桂看着那道紧闭的房门，呢喃出声，“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