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人要出发去辽东了。
一群半大小子熙熙攘攘,吵吵嚷嚷,县衙里那点列队教育不足以让他们拥有足够的秩序,顶多可以让他们不挤不踩踏而已,你一句我一句的话就显得整个队伍都乱哄哄的。
他们列队结伴而行,城里的客栈是要花钱的,而且花费不菲,出门就没有多少钱可带的这帮农村穷小子也住不起,就算是父母念叨着穷家富路,咬紧牙关把家里的所有白钱肉好都放到他们的褡裢里,也经不住住几天的大客栈花销,自然而言,穷人自有穷人的赶路方法,风餐露宿倒是不敢,冻感冒了更得花多的钱甚至客病他乡更是有数不尽的麻烦。
所以,遇村投村,遇庄投庄,能找个小村子,找些好说话的大叔大婶家里,给人一点点饭钱,在厢房里甚至柴房里凑合一晚上,无疑是最经济最实惠的办法,便宜也不失安全。不过如果遇到很遥远的荒野,就只得加速赶路,以便在天黑前找到个村庄借住。而越往东往北,这村庄的距离就越来越远,有时候赶路一天才能遇到一个村庄。而路过的其他村庄有个村庄的样子,却已经没有了人烟。
今天,他们赶到了一个燕山附近的村子,能有个火堆,热一热家里带着的炉饼,能有一碗水喝,就很不错了。要是主家再愿意借一些稻草,铺一些稻草以后再铺上铺盖,那就是美好的一晚,不用担心野狼绿幽幽的眼睛,担心的睡不着,也不用担心睡在野外,半夜里有蛇钻进铺盖被窝。
不过一路走来,小伙子们发现,农户越来越少了,每个村庄里的壮劳力都少的可怜,有的家常常都是年迈的老人带着年幼的孙子孙女,他们善良的收容着这些过路的,据说是去辽东当兵的半大小子们。给他们提供火种,请他们喝水桶里的水,还在临走的时候给他们灌满水袋。
铺盖和稻草更是爽快的借出提供。
只是他们的善良掩盖不住他们脸上的愁苦,但凡是没有壮劳力的家庭,总是经济凋敝的。
村里的地主倒是好过的多,再也没有壮劳力敢于反抗,或者有讨价还价的资本,他们得以一年又一年的收到更多的田契,把一些有土地的家庭变成佃户。
再把一些还不上粮食家的小子贱买了做奴仆,小女子作了丫环。
这让这个百人的半大小伙群很是气结。
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他们也有军务在身,按理说是不能惹是生非的,但是直到有一天在一个村子里遇到那件事。
首先必须承认,王敬济是冲动了,他看着那个老奶奶太像自己的奶奶了。
当他看到那个老奶奶拦住自己孙女,不让地主家抢人的时候,然后被地主家的爪牙推倒在地的时候,确实是怒气一下子从胸腔冲到了头顶,他感觉到所有的热血都冲到了天灵盖。
于是他大踏步冲了过去,哎!大声喊了一声。
喊完之后,那群人扭头过来,那是四五个壮汉,王敬济一下子变得害怕起来,是啊,不擅长打架的他,怎么能敌得过这四五个壮汉,眼看就少不了一顿挨打和羞辱了。
却不曾想,双方对峙和瞪着对方的时候,突然接二连三从街角飞出来不少土坷垃,颗颗打在那几个大汉身上头上,直气的这几个大汉哇哇叫,这可是他们的村子,任谁也不能这个村里挑衅他们。
所以他们也不怕那祖孙和王敬济逃掉,发力去那个街角追赶那个扔土坷垃的人。
虽然是大汉,但是奔跑起来也没什么速度优势,
沿途的风景很美,从碧蓝碧蓝的天空,翻山越岭普通巨龙的脊背,草长莺飞的二月天,飞来飞去的春燕,见风就长的小草,跳来跳去的蚂蚱,跑得很快的田鼠,野猪,都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天晴的时候,高大的杨树身上的叶子被风一吹,都反射着银色的光芒,就像树上长着白花花的银子。
东倒西歪的半大小子们早已疲惫不堪,一开始出门的意气风发已经全部化为垂头丧气,唉声叹气,有的大腿两侧已经被马匹的脊背磨破脱皮,甚至磨的通红渗血了,结痂长好再磨破,再长好,如此几番下来,这些年青不再话那么多,诗情画意也少了许多。
到了辽东,也就该分军营了。难得的是皇上的心腹中官来主持他们的分配仪式。
现在的辽东的有几个先头部队的军营,分别隶属于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左屯卫大将军辛世雄、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左骁卫大将军荆元恒。
宇文述应该就是最风头正隆的将军了,大伙路上七嘴八舌的打听着,才知道宇文可是当朝军中新贵。
宇文家满门的高官,宇文述是当前皇上跟前的红人,五贵之一,唯一的武将。本家宇文恺是工部尚书,宇文述的儿子宇文士及是当今的驸马都尉。啧啧啧你看这一家,真的是豪门。
其他几个大将军都也是威风八面,就稍微降了降档次,最差档次的就是行军司库李渊了。这位祖上赫赫威名的当朝国公,唐国公。既不像别的国公后代一样完全靠着祖上余荫,也不像有些达官贵人一样发扬光大。而是做些一个四品的官职,据说是得罪了皇上。
跟着一个小小四品官能有什么前途?既然出来当兵,图的就是个功名但在马上取,驰骋疆场,建功封侯,那是肯定应该跟最红的,力量最大的。
拜托不要分到李渊手底下,最好分到宇文述手底下,绝大部分人心里默默的念着,期待着自己的未知命运。
结果到了辽东,早己先到的皇差不但负责招募了他们,还负责到辽东分配。
他和蔼可亲的,召集了所有人,在校场。
与他并肩而立的,正是左詡卫大将军宇文述。一位是当朝钦差,身着红色四品官服,气度不凡,一位是朝廷名将身着二品官服,威风凛凛。
让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们心神激动,群情激昂。
中官宣的是口谕:朕自平陈以来,里面灭土谷浑,平高昌,联突厥。而小小高丽目犯天威,犯颜不朝。我大隋必讨之,今着尔等壮士,为我先锋,为我大隋大军开道。
第一天就宣布了结果,所有人都盼望的结果,一百人全部分到了宇文述将军麾下。
在工部侍郎何稠亲自负责营造的营地里,这群新兵蛋子激动异常。他们看着新鲜的甲库,兵器库,挑选着自己的心仪盔甲和兵器。
而负责的司铠参军,司库参军也全无架子,告诉他们可以自行挑选这种出乎意料的消息之后,就和气的看着他们,任他们挑选。
长矛,弓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