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铭浩回到玄宗后就去了后山,玄宗的历代宗主都埋在这里,对于若尚龙的突然离世,不少人都接受不了,明天就要下葬了,路过走廊时,都是披麻戴孝的,这几天因为妖族进犯,大家都无暇顾及,刚刚结束,就来若家为若尚龙追悼。
包括紫檀山在内的五个宗门,都派了人前来追悼,在后山,若铭浩看着父亲的棺椁。
三日之后,为若尚龙追悼的人都离开了,周轩城也准备离开,忙完家族事务后,若铭浩又向后山走去。
刚到后山,就看见一个身着黑底纹龙袍的人伫立在一座新坟前。
现在正值清明时节,一直在下小雨,断断续续,若铭浩一眼就看出是谁,但是没有上去。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台阶上传来一阵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就这样,突然声音戛然而止,若铭浩看着戴着帽子的若梦诺,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回来了?”一段时间没见面,仿佛隔了三五年,或许从这一刻开始,真的会三五年难见一面。
“回来看看父亲,顺便看看哥哥,看看玄宗,我该走了。”
“留下吧。”
“留下?这六宿容不下我,玄宗也不希望我留下来,不如放开手,让我做一匹野马,四海为家,大不了最后暴尸荒野,天地为棺椁。”
“你没去清殿?”
“去了,只不过以后再难去一趟,我不想背上叛徒的骂名,但是我也没有办法脱掉。”
“真的决定了?”若铭浩了解自己的弟弟,一旦自己认定的事情,谁都没办法改变。若铭浩真心希望若梦诺可以留下来,哪怕被六宿除名,被天下人指着脊梁骨大骂,若铭浩都愿意背负。
“嗯,父亲的碑文上怎么有我的名字,不应该出现在那里。”
“你是父亲的儿子,怎么不能写你的名字,记住,玄宗永远都是你的家,如果有一天想回来,玄宗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只是这天下再无我若梦诺,取而代之的或许是清幽发。”
若梦诺大步向前迈去,若铭浩注视着若梦诺,在一条小桥旁,若梦诺跳了下去,由于大家都认识他,所以若梦诺顺溪而上,才到若家后山。若铭浩走到桥边,若梦诺没有回头,直至一个人从另一个眼中完全消失。
若梦诺上岸后,回头了,只不过看见的是若家的后院,若梦诺摘下帽子,注视着后院。
仿佛一家人在后院吃饭,和哥哥一起在后院受罚,师叔、师伯在后院谈笑风生还是昨天的事,只是这一个夜晚太长了,当睁开眼睛时,留下的只有昨天。若铭浩顺着石阶往上走,在坟旁有四个小字“小心周家”。
雷楚阳离开紫檀山后并没有回轩州雷霆殿,而是让雷奕辰将雷家一脉带回,他独自一个人离开了。因为雷家家法严,也没有人敢问。
雷楚阳连夜来到不风谷,周家位处偏僻的北方,路上要些时间,回来的途中,周少安没有理会后面的人,后面的人是由周启悦带队,见追不上周副宗主,周启悦就放慢速度。
在一条密道内,雷楚阳独自一人往里走,前方有一个人,因为比较昏暗,所以看不清楚,又走了几步,不远处的人影越来越清晰,尽头那人不是周少安又能是谁。
雷楚阳取出驭雷鞭,在黑暗的通道内闪烁着阵阵雷光,周少安抱着剑,但大拇指却抵着剑柄,仿佛随时都会出鞘。
“让开,我要见周紫。”
“周家的周紫真人早在一百年前就被你亲手杀了,请不要打扰周不闻宗主。”
“非得让我动手吗?”雷楚阳说道。
“雷楚阳,我周家可不是软柿子你还记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的吗?三十年都没来过一次,现在来作甚。你把我哥害得还不够吗?”
雷楚阳闭着眼睛,手中的驭雷鞭黯淡下去了,这时传来一个声音。
“让他进来吧。”
“哥,如果不是沧海六宿有难他雷楚阳决计不会来。”
“让他进来吧。”雷楚阳向密室走去,周少安只好怒袖而去。
密室的门缓缓打开,里面却是另一番风景,蝴蝶翻飞,微风吹着树叶,传出沙沙的声响。雷楚阳也是一惊,想不到周紫已经掌握了空间的力量,这力量足以媲美仙人之境。仙人一直沧海六宿和道法百家的梦,毕竟湖韵的成仙也是徒有虚名,都是吹捧出来的。真正仙,只不过是一种追求,一种自我激励。
台阶的尽头是一处亭台,一位身着白底蓝色凤尾蝶花纹长袍的男子坐在石凳上,白发搭在肩上,不过精神极好,丝毫不像活了很久的样子。
“坐。”
“不了,此次前来就是想请你帮忙。”
周宗主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雷楚阳问道:“何日出关?”
“我在这里挺好的,暂时没有出关的打算,如果有,估计再也不会回来了。”
“清江冲出祈神湖了,妖族有卷土重来的势头,我希望你出来主持大局。我受了伤,需要闭关静养。”
“这不免有些无稽之谈,不闻不敢当。”
“我知道之前的事是我不对,可是当时都是局势所迫……”
“不要再提以前的事情了,我不想想起,也不想有人再次提及,沸腾的血液已经平息了,你不想再次引来燎原的野火吧。”周紫的声音沉了下去。
“周紫。”
“别再说这两个字了,那是对亡灵的不敬,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请出去。”周紫压着怒火,站了起来,那一头白发微微鼓动。
“在这种时候,我们能不能发下各自的恩怨……”
“不是有上金四尊吗?不对,现在只有三个了,不过以你们三个人力量,又有什么是你们解决不了的?再说,没有周紫你们那件事办不成?试问一下,沧海六宿和道法百家,有谁记得上金四尊之一的周紫?有谁记得独自一人去清殿的周紫?有谁记得封印清江的周紫?他们记得的只有不留功名的江尊者,侠肝义胆的若尊者,以及那不可一世的雷尊者。你们又把他放在什么地方?”
周宗主停顿了,他不想再说下去了,雷楚阳缓缓地说道。
“江眠心魔缠身,现在已是自身难保,独居临江峰。尚龙上个周走了。”
周紫也缓缓地说道:“该死的偏偏还活着,该留下的却走了。我要是那苟延残喘的家伙,就一剑捅死自己,免得留下污名。”
要不出关吧,六宿需要你,只要度过了这次难关,我一定公布当年的事,还清当初我亏欠你的。”
“还?当初都没打算给我,现在我不需要了,你那么爱面子,放的下?”
“我一定……”
“够了,我成就了你,也成就了上金尊者的美誉,可是你是怎么做的?将他周紫彻底从沧海六宿除名,别说周不闻这个名字是你的无心之言,其中的含义你不说,我替你说,你最初是想让我和他从六宿彻底消失,却没有成功,一怒之下,你便将我除名,抹去临江峰祖师墓碑上我的名字,周不闻,不是周家不闻此人,又是什么?”
这一切就像海面上的波浪,被风越吹越大,越吹越猛。可是突然间,这海浪平息了,彻底不见了。再难寻找踪迹。
周宗主见雷楚阳不说了,便独自离开了,现在那里除了雷楚阳就是石桌上的两杯水,过了一会,雷楚阳走了出来,出去时应战的那些道修还没回来,不风谷内的弟子都在做自己的事,周少安看着雷楚阳走了出去。
雷楚阳出去后伫立在不风谷外,他希望那个人出来,沧海六宿需要一个人出来主持大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是没有人走出来,雷楚阳心灰意冷地离开了,时间改变了太多,上金四尊已经成为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周启悦带着不风谷的弟子回来了,正好看见一向不闻不问的父亲出关了。与此同时,周轩城也离开了玄宗,带着追悼长老往不风谷走。
周宗主看着周启悦走了过来,并没有理他,而是大踏步地离开了不风谷。像是没看见他似的。
周宗主离开后去了玄宗,刚好那天若铭浩来为父亲上香,看见一个身着白底蓝色凤尾蝶长袍的白发男子在上香。若铭浩没见过此人,但听父亲说过,不风谷的宗主和自己是发小,说多年未见,他头发都白了。若铭浩走了上去,那人为若尚龙上了三炷香,为平辈追悼没有这些礼节。
上完香后,那人看了一眼若铭浩,然后就离开了,若铭浩准备送送,可那人转眼间就消失了,只是那三根檀香还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