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夜也将筷子放到桌上,与我不同的是,他的动作优雅而又轻柔,仿佛是来自中世纪的贵族。
不过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吃个饭而已。
我瞥了瞥,在心里鄙视了一下他。
“收拾桌子。”下一秒,他的声音便闯入了我的耳膜。
我一时间没有听清,抬头看向他,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收拾桌子。”他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
话落,自己走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继续看着刚刚摆放在桌面上的文件。
我气得牙痒痒。
“你不是有助理么?我又不是你请的清洁阿姨。”
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继续瘫坐在沙发上。
这真皮的沙发真软啊,吃饱喝足,我一时间竟昏昏欲睡了起来。
“需要我提醒你,我把你带到竹汀苑来,就是为了让你照顾我的么?”路夜的声音依旧没有半点儿起伏,仿佛我不听命令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
“爱谁谁,我跟你没关系。”昏昏沉沉间,我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最近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前些日子当众给了路夫人难堪,今天又敢忤逆路夜。
这些,在过去可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在我话音落下仅几秒钟之后,我感到周围的气温骤然下降。
陷在舒服的沙发里,竟有一种彻骨寒凉的感觉。
我顿时清醒过来,路夜虽仍坐在办公桌前没有起身,但看着我的脸色早已经黑成了碳。
“你刚刚说什么?”他声如寒铁。
“没,收拾桌子是么?”我立刻陪着笑。
心道若不是暂时有事情必须要留在你身边,我早就甩手走了!
见我态度好转,路夜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才稍稍收敛了些,淡淡“嗯”了一声,“照做。”
语毕,他又低头看起了文件。
正午的阳光很是强烈,路夜并没有拉上窗帘,刺眼的金光照到他的脸上,更为他深邃的脸颊平添了几分刚毅。
一时,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句,我喜欢原配的。
霎时,我的脸不自觉地发烫、发红。
连忙收回视线,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暗骂自己不争气,但见路夜并没有任何反应,我吃饱之后身体里的懒虫又动了,便重新懒洋洋地坐回了沙发上。
我半眯起眼睛,时而看看办公室大门,时而又慵懒地将视线投向忙碌地路夜,我狡黠地笑了笑。
程伟……
反正路夜的一切都有助理来打理,而桌上的这些,也恰好都是他留下来的。
让我收拾这些饭盒,路夜不也没说必须要我动手么?
动动嘴皮子,也叫收拾了。
想到这里,我嘴角翘起的弧度更加圆润。
“嚯”地起身,我快步走到门口,叫来程伟,“这些东西,你收拾了。”
我伸出一根水葱似的指尖,指了指桌上风卷残云后的产物。
程伟的表情有些震惊,但还是保持着他多年来处变不惊的态度,“季小姐?”
“我已经依照你的指示,‘伺候’路夜吃完了饭,这些东西,该你来收拾了,毕竟谁让你是助理呢?”我冲他挑了挑眉,半是玩笑半是挑衅。
这些日子,处处拿路夜来压我,这下总算让我找到报复的机会了!
还让我伺候路夜?姑奶奶就好好“伺候伺候”你!
我越发得意起来,等我在程伟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中回过神来时,嘴笑得都快咧到后耳根去了。
“总裁……”
程伟求助似的望向路夜,“总裁,我是你的工作助理……”
“总裁工作不需要吃饭?不吃饭怎么工作?吃饭就不是工作的一部分了?”没等路夜回答,我抢先一步反驳了。
我几乎可以断定,路夜默许了我的做法。
否则,以他护短的性格,一定会立刻让程伟出去,然后亲自监督我去做这件事。
没人理会的程伟欲哭无泪,又叫了路夜一声。
终于,路夜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照做。”
闻言,程伟登时石化在地。
我立刻兴奋起来,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程伟,你仗着路夜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欺负我的仇,一定要在今天报了!
“季……季小姐……”程伟难得在我面前露出面瘫以外的表情,他求饶的意思却让我心里更加升起了变态的报复心理。
“过来,我给你安排工作,就像你刚刚安排我的那样。”最后一句话,我是笑着凑近他的耳边,咬牙切齿地说的。
果然,程伟闻言脸色又是一变。
“那些饭盒,全部拿出去扔了,你做人助理,该知道怎么收拾的吧?虽然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不过应该也没有问题。”
说着,我一屁股坐回沙发上,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嘴里振振有词。
“是,季小姐。”
程伟的表情已经从开始的欲哭无泪重新变回了这不苟言笑的面瘫,,仿佛已经从心底里接受了被我安排的事实。
只是那端起饭盒的时候颤抖的手出卖了他的内心。
“等等,这筷子上的……”我皱起眉。
“这是总裁专门打造一对镶钻筷子,不会扔掉的。”
我心里咂舌,这蓝宝石红宝石还真的?
幸好我刚刚没有摔碎,否则把我卖了都赔不起。
但这念头也仅仅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紧接着,下一个疑问浮现出来。
专门打造地一对镶钻筷子,蓝宝石的是他专用,红宝石的呢?
虽然我刚刚才用那双红宝石筷子吃过饭,但却还不至于自恋到会以为那是是我专用的。
毕竟,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这双筷子。
是给哪个女人打造的?
我一时恶心起来。
“嗯,收拾出去,然后进来把桌子擦一下。”我又腹黑起来,把这无名之火撒在了程伟身上。
闻言,程伟的身子明显崩了崩,但也只有一瞬间,下一秒,他仍是冷静道:“是,季小姐。”
等程伟再进来时,我公报私仇地指挥他将整个桌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
看到他一个军方出身的九尺男儿蹲下身一寸一寸擦干净了桌子,累得满头大汗时,我才觉得终于出了这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