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长只因夏短。
平静的日子看似慢慢悠悠,却总在谁都没能察觉之中,如电光火石一般呼啸而去。
随着蝉鸣渐息,又是一年夏天远去。桐谷三兄妹也开始投入到新学期的学习生活中。在开学的忙碌结束之时,枯叶业已铺满了归家的坂道。
“唰唰……唰唰……”汐此时正清扫着院中的落叶。得益于桐谷翠的教育方针和她忙碌的工作,虽然桐谷家也算中产阶级,但从来没有保姆仆人之类来打理偌大的桐谷宅,无论衣食住行还是打理清扫,基本都是三兄妹自己动手完成。
昨夜下了一场绵雨,却也洒落了不少落叶,不知为何睡得不算踏实的汐一早起来看到狼藉的院落,又正好遇上周末休息,洗漱完毕便打扫起来。
“早安,汐哥哥。嘶~呼~”不用说便知道是直叶起来了,此时穿着粉色睡衣的小丫头睡眼惺忪,正从屋内探出头向汐打招呼,在屋外微寒的空气刺激下打了个寒颤。
初冬清晨的太阳洒落在汐那略显单薄的身影之上,如同披上了一层薄纱,带来朦胧的不真实感。
汐微笑回应,手中的打扫工作却没有停下:“天冷,先回屋里去吧,厨房里母亲熬了粥,不过记得先洗漱完毕才能吃。我这边很快就打扫完了。”
看着小丫头乖巧的点点头回屋洗漱,汐继续打扫着院落,因为下过雨地面有些潮湿,落叶与泥土缠绵不休,打扫工作比想象中慢一些,一晃已经是半小时后了。当汐回到屋里时,直叶已经吃完了早餐,睡衣也换成了家居服,正缩在被炉里看着电视。
汐也一脸惬意的钻进被炉,温暖瞬间驱散了晨风传来的寒气。随手从被炉案上的果盘里拿了个橘子剥开,汐开口征询起妹妹的意见:“老妈今天照旧忙工作,我看了眼冰箱里还剩一些食材,很适合做麻婆豆腐之类的家常菜,今天就由我来下厨吧。刚下过雨有些冷,省得跑超市去了。”
因为平时直叶要参加社团活动,而和人又是个料理白痴,所以饭菜都是由回家部的汐负责。直叶觉得过意不去,于是选择包揽周末时家里的伙食,这样也能让汐能够有一些休息时间。可惜冰箱里已经没有太多食材可以选择,所以汐只得征询直叶的意见,妹控属性可见一斑。
直叶想到了早上开门时寒冷的风,知道哥哥是心疼自己,顺从的点点头。又似乎想起什么,随口说道:“麻婆豆腐么……汐哥哥还真是喜欢中华料理呢。”
汐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日式料理做得也不错,甚至对于他来说除了做不出“仰望星空派”那种绝品之外,各国料理其实汐都能轻松上手。可要深究起来,还是中华料理做起来最得心应手。也因此只要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汐掌勺的结果就是桐谷家大部分时间都在吃中餐,这可与普通的日本人家可不大一样。
“那我还是去买点食材吧,小直有什么想吃的么?”汐决定还是自己跑一趟超市。
似乎自己的老哥理解错了什么,直叶连忙一把按住正要起身的汐,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只是好奇汐哥哥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中华料理,明明都没去过那个神秘的国度的说……而且不说和人哥和老妈怎么想,我可是非常喜欢吃老哥做的中华料理哦。怎么说呢~嗯……能让人感受到一种家的味道。”
汐愣住了。
脑海中那层迷雾忽然开始翻涌,似乎有悦耳的话语声如风铃般若隐若现……
“……好吃,似乎有种家的味道……嗯,我最喜欢吃了!”
另一个声音略显高冷,却藏不住笑意的调侃:“大吃货……哥哥无论做什么菜你不都说最喜欢吃了……”
……
那风铃般悦耳声音的主人是谁?另一个人口中的“哥哥”是在称呼我么?除了直叶以外我还有一个妹妹?这个妹妹又到底是谁?
看到汐忽然愣住不动,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直叶有些担心,于是更加卖力的解释起来:“汐哥哥,我可是说真的啦,最喜欢吃汐哥哥做的料理了~不信你看小直的眼睛。”边说着直叶努力睁大双眼看向汐——小丫头鬼得很,知道每次自己卖萌老哥都会举白旗投降,于是关键时候果断放出杀手锏。
汐也确实被小丫头萌到了,反正对刚才那段记忆剪影也没有头绪,还是先不去管它吧,时间到了自然会明白的。眼下还是照顾好小丫头最重要,于是尽量用自然的语气回应:“是是是,我相信小直。刚才不过是在想要怎么利用这些食材做点营养的菜肴,好让我家小直长长身子罢了。”
“mo~汐哥哥讨厌~”直叶不满的嘟起嘴——贫瘠的身材可是少女的痛呀,明明同龄的女生都开始发育了,自己却还处于含苞待放的状态,换谁心里都会有点疙瘩,可这个笨蛋哥哥总是不时的拿这一点来笑话自己,最讨厌了!
汐却没在意少女这点小小心思,因为在他看来无论直叶是什么样子都是自己可爱的妹妹,娇小可爱还是成熟性感都无所谓了——不得不说,直男的情商有时候真的很感人……
昨晚睡眠质量不太好,在这轻松的氛围里汐渐渐有了些困意,伸手捏了捏直叶嘟起的小嘴,半个身子软在了被炉的台案上:“小直,我补个觉,一会儿麻烦你叫醒我。”
直叶“哼”的一声扭头不去理会,这个笨蛋哥哥每次都这样,随意的戳女孩子伤疤然后若无其事的一笑而过,今天他如果不道歉坚决不搭理他——“对,直叶加油,一定要让笨蛋哥哥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小丫头自我打气中。
汐却没注意小丫头不依不挠的样子,意识已被睡意完全掌控,一旁的小丫头很快就听到了汐轻轻的打呼声。
当汐被和人叫醒时,正好是平时自己开始准备午餐的时间。虽然看向一旁的直叶时小丫头一副“我不想理你”的样子,但想必是她让和人叫醒自己的。对于小丫头那莫名的孩子气,汐只能无奈的笑笑,起身去厨房做饭去了。
平时喜欢宅在屋里的和人却神秘兮兮的跟进了厨房,看到汐疑问的眼光,嘿嘿笑道:“呐,汐,做好准备没?”
“?”汐先是一愣,然后想起来了,顿时有点无语,“不就是SAO今天开测嘛,一个游戏而已,至于搞得那么神经兮兮的么。”
汐当然想起来了,在铺天盖地的宣传下,估计全日本都知道今天SAO开放测试。虽说是开放测试,实际只有一万人的名额——测试名额与NERvGear头盔绑定,采取公开销售的形式,还得排除内测玩家固定获得的测试资格。为此NERvGear头盔的价格炒的不低,还好和人早早就做了准备,在动用了他平时打工的私人小金库帮汐又搞定了一个。
“嘿嘿,这不是怕你到时又答应直叶什么要求嘛,你可是答应了公测开放陪我一起玩的。”和人讪讪的笑。
“切,我是那样的人么,答应你的事我肯定记得。”汐不爽的说道,手上摆拾着食材的活计丝毫不受对话影响。
和人一脸醋意的回道:“还好意思说呢,你这个妹控记性虽好,可每次直叶有事你就果断放我的鸽子……”
汐脸一红,被和人将军了……恼羞成怒把食材往台上一放,推着和人就把他赶出了厨房:“胡说……快出去出去,我要做饭了,你在这碍手碍脚的麻烦死了。”
等和人离开,汐继续自己的料理作业,脑海中却浮现出昨晚的梦境:和人在SAO中认识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孩,或者应该说是恋人吧。可那个女孩却死在了游戏中就此消逝,和人因此消沉不已,无论自己怎么规劝他都没有理会自己……
想来有些可笑吧——只不过是在游戏中死去罢了,又不是真的死去,可梦里和人那悲伤的眼神那么真实,而自己竟然对这种痛彻心扉感同身受……如果说这只是一场梦,又为何连梦中女孩右眼角的泪痣都在醒来时记得一清二楚?
即便到现在汐都对那梦境的真实感有点发怵。可这个梦和那些偶尔浮现的记忆一般,没有办法和谁诉说——没有证据,只会徒增担心。汐只好藏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做好提防。
家常菜并没有什么复杂的工序,不一会儿汐就把菜盛上了桌,招呼上还在客厅打发时间的和人两兄妹开饭。饭桌上小丫头还是对汐不搭不理,汐也猜不透小丫头究竟在赌什么气,干脆就不去得罪这位小公主了……
用餐完毕,和人还处于能与汐一同奋战SAO的兴奋感中,也没有在意平时很爱黏着汐的直叶居然径自回了屋,匆匆地与汐约好准点上线见面后便溜回房间做准备去了,汐也利落的收拾好了残局回了房间。
NERvGear头盔早已拆封放在枕边,相关使用说明和人也教过了,尤其昨晚和人还特意提醒过,虽说服务器说在13时才开始运行,但实际开服前就可以先行登录,系统会有专门的独立空间提供账号信息设置服务,还可以顺便习惯下完全潜行的感觉,到时开服后直接连接就好了。眼看时间将近,汐也准备先登录上去设置账号了,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习惯的角色名被别人抢先注册了。
将头盔戴好,躺成一个舒服的姿势,汐轻轻喊出预设的连接口令:“Link Start。”
随着头盔上的信号灯开始闪烁,汐的意识沉入了虚拟空间。
游戏,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