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狐族后山。
药园石屋中。
烛火摇曳,窗前,一位身着水蓝色花边长裙的妙龄少女,怀抱着一只灰毛黑尾的狐狸,抬头仰望着漆黑的天幕。
少女眉眼微皱,心底似乎装有些许忧愁。
“神仙姐姐”,小狐狸‘墨秋’从她怀中跳了出来,落到了一旁的木桌上。
“怎么了?”少女转头看向它,听它的语气很是认真,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与自己说。
“你会一直留在南山吗?”墨秋问。
少女沉吟片刻,轻叹一声。
“不知道!”
墨秋闻言,低下头,微微有些失落,随后它又立即抬起头来接着问道:“你总有一天会离去,是吗?”
少女听后愣怔了一小会儿,回过神来,再次给出了同样模棱两可的回答。
“不知道!”
“神仙姐姐,我不想让你走,我舍不得你,我想让你一直留在南山”,墨秋说及此处语气有些高亢,憋红了脸,“我...我想让你嫁给我”。
听完,少女有些诧异的看着它,对此她很意外,万万没想到墨秋竟会说出怎么一番话,细细打量两眼,想起自己已经在此借居有四年之久,而它似乎也已经不再是四年前那个懵懵懂懂,天真无邪的小狐狸了。
少女一时被问的无言,左思右想良久,恍然想到,“我是人,你是妖!”
“但你不是人啊”,墨秋立刻反驳道,这是她告诉自己的。
少女嫣然一笑,“但,我也不是妖啊”。
“这...”,墨秋语塞。
就在它冥思苦想之际,少女忽的脸色一变,感应到自己被一道强大的神识锁定,抬头望向漆黑的天幕,真的来了,自己躲藏了这么久,这么隐秘,还是被找到了吗。
漆黑的天幕中,一位年约六旬的青衫老者凌空而立,低头俯视着下方那座朴素,萧疏的石屋,更准确的说是石屋窗前的少女。
眼前一晃,墨秋愕然的发现神仙姐姐消失了!!!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少女的声音很是冷淡,同时语气掷地有声,态度坚决。
熟悉的声音从屋外的天空中传来,墨秋赶忙追了出去。
青衫老者听后,面色如常,很难让人从其脸上分辨出他此时到底是喜是怒。
张了张嘴,青衫老者开始讲述,不过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至少下方的墨秋是听不到任何声音的。
当青衫老者讲述到一半的时候,少女冷峻的面容便开始发生变化,心里踌躇,有担忧,同时很纠结。
青衫老者讲述完,少女的内心便已动摇,冷峻的面容早已缓和,转变为担忧之色。
“好,我跟你回去”。
“神仙姐姐”
下方,墨秋的声音传来。
少女低头看去,迟疑片刻,“稍等,我还是一些事要交待”。
青衫老者低头看了眼墨秋,人灵境下五品,蝼蚁尔尔,默许般远离了一段距离。
下到小狐狸身前,少女带着歉意,微笑道:“对不起墨秋,我要走了”。
“为什么?”墨秋愕然问道。
少女想了想,不知该如何作答,最终选择了沉默,闭口不言。
墨秋见此急忙又追问道:“那,你还会回来吗?”
张了张嘴,少女本来想说“不知道”,又模棱两可的搪塞过去,但临终却改口了。
“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为什么?”
这次少女再次选择了沉默以对,不过她却先开口又道:“如果你能找到我,再次站在我的面前询问我,我绝对会同意下来”。
“真的吗?”墨秋眼中神采奕奕。
“当然”,少女肯定的点了点头,伸手取下自己右手食指上的水蓝色戒指,“这个是对我而言最珍贵的东西,名为‘兵戒’,可以任意变幻十八般武器,我将它送给你,希望有一天你能带着它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好,我会的”,墨秋语气坚定的保证道。
“再见”,少女向它挥了挥手,随后身形在一晃,消失的无影无踪。
墨秋抬起爪子刚准备挥手,却发现,人...已经不在了。
.....
失落的向狐族领地走回去,路过一个转角,一道白影从一旁冲了出来,与墨秋正好撞了个正着。
“哎呦”,跌跌撞撞的摔了个屁墩,墨秋从地上爬起来,刚欲开口...。
“不好了,不好了,族长快不行了”,白影气喘吁吁的讲述道。
墨秋一听,脸立刻黑了下来,早上自己离家之前爷爷还好好的,生龙活虎,怎么转眼就不行了呢,这分明是咒爷爷早死啊,顿时目光凶恶起来,龇牙咧嘴的盯着眼前的白狐,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真的,真的,是爷爷让我来找你的”,白狐见其这幅架势,忙不迭的解释道。
墨秋仔细端详片刻,想起来了,它是大长老的孙子,大长老跟爷爷很是要好,而它这么急匆匆的赶来找自己,莫非...!
“啪”,这个消息如一道惊雷般在墨秋脑中炸开,劈的它呆立当场。
“你还愣着干嘛,快去啊”,白狐催促道。
回过神来,墨秋疯一般朝狐族领地赶回去。
.....
回到家中,一进门墨秋便见许多族人聚集在此,心中的惶恐再次加深,似乎真的确有其事。
“爷爷,爷爷”,墨秋惊慌的呼唤着,同时很快便来到的爷爷的房前,直接冲了进去,入眼便见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躺在床上,双眼紧闭。
“爷爷”,墨秋快速来到床前,失声痛哭道。
听见它的呼喊,床上的墨长林缓缓睁开了眼睛。
“爷爷”,墨秋惊喜不已。
墨长林艰难的挤出一抹和蔼的笑意,随后再次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墨秋惊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呆呆的看着爷爷临终前带着和蔼笑意的脸。
一旁,身穿黑色长袍,身后留有一尾,鹤发童颜的老者上前几步,伸手摸了摸小狐狸的头安抚道:“秋儿,你爷爷已经走了,节哀顺变吧”。
墨秋愣愣的转过头来,看着老者,问道:“大长老爷爷,我爷爷它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大长老轻叹口气,知道有些事不说也不行了,摆了摆手,示意房间中的其它族人都出去。
当房间中的狐族尽数退去,只剩两妖之时,大长老这才开口讲述道:“秋儿,后山的深山中有一处墓地,你应该知道吧”。
墨秋点点头,它当然知道,爷爷闲暇之时常常会去,一呆就是几个时辰,甚至整整一天。
“当年,你爷爷年轻的时候被上一任老族长誉为我们南山狐族有史以来的第一天才,并断言它只要刻苦修炼,必定能突破至天灵境,前途无量”。
“我们南山狐族只是一个小地方,以你爷爷的资质留在此处,只会耽误了它,而这个你爷爷也意识到了,如果一直留在南山,它恐怕也难有成就,所以在刚刚成年之际,你爷爷便提议要离开南山,外出历练”。
“老族长欣然同意,你爷爷本是打算自己独自出去历练的,但玉珠却说要相随而去,它是老族长的女儿,与你爷爷从小一同长大,算是青梅竹马”。
“在玉珠的坚持下,你爷爷答应带它一块出去历练,而老族长也知道它两不但是从下一起长大的玩伴,同时还都对方有好感,所以就默许了它们的决定”。
“这一去就是六年,六年后你爷爷又回来了,但让人意想不到是,它却是带着玉珠的尸体回来的,并且自己也是身受重伤,倒在了南山的山脚下,被发现抬回族内的时候,可以说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除了老族长,没有人知道它们经历了什么,而你爷爷虽然被救活了,却留下了隐疾,此生修为都难以再精进半分”。
“你爷爷的身体其实早就已经快不行了,只是为了不让你担心,所以一直都没说,平时也都装作精神焕发的样子”。
“好了,它已经走了,我知道你很不舍,但对于你爷爷来说这或许还是一件好事,因为它终于能与玉珠再次相见了”,大长老安慰道,“进来吧”,接着又招呼着族人开始给墨长林准备后事。
.....
很快,一切便已办妥,而墨长林的埋葬之地也是后山的深山,那处墓地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