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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南橘北枳

北汉文帝二十六年腊月二十五,鹅毛似的大雪已经连着下了好几日,洛阳城郊以外皆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某处的树枝在一片又一片雪花的施压下,终于不堪承受,‘嘎吱’一声折断掉落在地,但很快就重新被覆盖。而城内与城外虽说只有一墙之隔,却恍若两个世界。城外银装素裹,城内却连个积雪都没有,若非那纷纷扬扬的雪花,倒真让人误以为是上天的吝啬。清道仆们遍布于京城各处,清扫着雪花。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都换上了新的灯笼和桃符,有的早早贴好了春联。暮色将至,城内更添几分红火。

一辆陈旧的马车驶入城门,马车虽然破旧,但是那匹马却是体型健硕,皮毛发亮,车夫拿着马鞭,轻轻碰着马屁股,慢悠悠地说“老伙计,不急,不急,慢点走,慢点走。”只见车夫身着鸦青色长袄,双手皲裂,双颊和耳朵懂得发紫,凌乱的白发中混杂着几根黑发,身旁坐了个瘦弱的人,被厚重的棉衣裹着,脑袋也缩在衣服里,只露出个头顶。马车经过铜驼街,驶入永安巷,停在了岑府门前。一个五六十岁的管家站在门口,指挥着两个小厮打扫门前的积雪。管家看到来人,立马迎了上去,笑着说道“哟,这不卢老爷吗,可有日子没见到你了,这又上哪发财去了?”来人并没有回答他,对同他一起的人和其中一个小厮,说“你们去,把我的马牵去好好喂喂,要用你们府里最好的草料,我这老伙计要是拉肚子了,我可饶不了你!”小厮抬头看着管家,等着管家的态度,管家慢慢悠悠说道“快去吧,好好伺候着卢老爷的宝马!”小厮立即牵马下去了。卢老爷笑了笑,扔给管家一个拳头大小,黄澄澄的橘子,说“吴管家,谢啦,这橘子可是我特意从南边带过来的,甜着呢!”说完便径直向府内走去。吴管家看着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剥开手中的橘子,拿起一瓣儿塞进嘴里,确实挺甜,又吃了几瓣儿之后,随手将剩下的一半给了另一个打扫的小厮,说道“快点打扫把,扫完了就赶快回屋待着,大过节的,别病了。”小厮点头称是,将橘子揣进怀里,加快了速度。

那卢老爷径直穿过回廊,,经过花园时,看见两个女孩,一个稍大一些,穿着青色棉衣,站在一旁,另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女孩,梳着丱发,身着绛色夹袄,金丝百蝶裙的女孩,蹲在雪地里,捏着雪球,玩的不亦乐乎,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细细听来,似是在说:“玉髓,你说说,下这么大的雪,多好看啊,外面街上却总是留不住。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把它们都变没了,真是暴殄天物。幸好咱们院子里的雪他们管不住,你看,我堆得这个雪人好不好看呀?”女孩歪着头冲站着的女孩灿然一笑,眉眼间的笑意顿时温暖了寒冬。卢老爷冲女孩喊道“青蚨啊,冷不冷啊?手都冻红了,快回屋去,要不然又要挨你爹的骂了!”女孩抬头看向来人,认真打量了一番,立即起身跑过去“卢放叔叔,我差点都认不出你了,你怎么头发都白了,老了这么多啊!我看我都要叫你卢放爷爷了!”卢放眼中含笑低头看着到他胸前的女孩,女孩额前碎发被风吹动,双颊也被冻得发红,却咧着嘴对他笑着,心中一动,不由伸手整了整女孩的碎发,轻声说“老一点好啊,老一点,我就能在家里待着什么事都不用做了,这不,我头发白了,我的愿望也就快要达成了!”女孩点了点头,笑着说“那你快快老吧,就能早早休息了!”卢放从怀中拿出一个更大的橘子,递给女孩“青蚨,这个可好吃了,卢叔特意给你挑的。”女孩双手接过,惊喜的地说“是嘛?那我可得好好品尝品尝了,一瓣儿分好几口吃,绝不会辜负它的!”卢放眼中含笑看着她。

青蚨说“卢叔叔,你来找我爹是吧,他在书房呢!”

卢放说“哟,你爹这又在那看那些酸诗呢?他那么笨,还爱往上凑。”

青蚨听后,也呵呵地笑了,说“就是就是,每次看一两页书,就开始训斥我,说我一点也不像他。其实啊,他那两页已经看了好久了,每次我去书房找他,他都在看那一页,我自己都会背了。”青蚨说完,右手假装捋着胡子,左手背在身后,脑袋微微晃着,粗着嗓子背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说完,自己撇撇嘴,继续对卢放抱怨道“我看我就是太像他了,只要拿起书,我就打瞌睡,哈~”正说着便张口就打了一个哈欠。

卢放哈哈大笑,对青蚨说“快回屋去吧,天寒地冻的,病了你爹会心疼的。”

青蚨回头看了一眼梅树下的雪人,有些犹豫道“我再玩一小会就回去。”

卢放看着眼前同他讨价还价的小孩,本想着妥协,但看到青蚨的双手已经冻得发红,鼻头脸颊耳朵都冻得红扑扑的,便正色道“你若是再同我讨价还价,我可是要告诉你爹了,让他来收拾你。”

青蚨撅起嘴有些失落地说“卢放叔叔变坏了,我不喜欢你了。”

卢放拿出一个白色的东西在青蚨眼前晃了晃。”

卢放给青蚨围上围脖,柔声说“收下了可就不许生气了。你是女孩子,受凉了将来可有你受的。”

青蚨点了点头,摘下一朵梅花,将它嵌在雪人的额头上,抱臂欣赏了一番,颇为得意地冲卢放笑着。

卢放点头“好看,快回去吧。”

青蚨颇为正式地对卢放行礼,转身离开。

卢放盯着青蚨完背影看了许久,似是怕她会去而复返。直到确保青蚨转身走向自己院子的方向,他才去了书房。

卢放一进书房,便有丫鬟过来上茶,卢放直接坐在书案旁,手里端着茶,斜倚在书架上,轻轻用杯盖拨着茶叶,看着坐在书案前正在看书的人说“老岑啊,这才半年没见,青蚨就长那么高了,而且长得也越来越好看了。”那看书的人没有立即回答,慢悠悠翻了一页书,又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咋了咂嘴,随即吐出口中的茶叶,放下茶盏后才说道“长那么高有什么用,又没有脑子,马上十四了,还天天像个傻大姐一样跑来跑去,我也不要求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刺绣做的栩栩如生,她哪怕是了解,不,对某样能上手也好,可人家就是不学。请来的先生全让她给欺负走,将来只要有人愿意娶她,我不要聘礼,赶快把她娶走就好。然后我把这院子卖了,找个地方隐居,让她找也找不到我。”说完,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念起了“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卢放撇了撇嘴,笑着说“看你说的,等青蚨真的嫁了人,你不得把眼泪哭干了,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还从小就没了娘,你一个人把她拉扯这么大多不容易,你有一项可能是说对了,等青蚨嫁了就把这院子卖了,我看你到时候恨不得住在青蚨婆家里,天天盯着那边,生怕青蚨受欺负。”

卢放说完,也喝了口茶,立即将茶杯扔在桌上,撇着嘴嫌弃的说“岑大富啊,你赚那么多钱,家大业大的,怎么茶叶还买这么便宜的,真难喝,像是泡的是草。”岑大富白了卢放一眼。说“你这老东西还能喝过什么好茶,这出去半年你还见了世面了?还嫌弃起我的茶难喝,这茶我都还舍不得喝,看你来了才让下人给你上的,下次再来,连白水都没有。”卢放轻哼一声,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岑大富说“这是我们青蚨炒的茶,去年带她出去走走,去了趟茶园,青蚨亲手摘的,亲手炒的,那小手被烫的起了好几个泡,才炒出的这些的。我们青蚨干活就是细致,别看她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那干起活来真是认真利索。采茶的时候,那细致认真的,全是一芽一叶。”说完又喝了口茶,慢慢回味着。卢放也不再说什么,也端起茶杯,默默地品起了那来之不易的茶。

“爹爹啊,在做什么呢?”说曹操曹操到,红色身影跑入,站在岑大富身旁,岑大富看了一眼女儿,因为是一路小跑,还在轻轻喘着气,刚刚梳好的头发也有点凌乱,看着双颊冻得通红的女儿,说道“一天天没个姑娘家的样子,见了人也不问,一天天的,越来越没有礼数了!”青蚨什么也没说,只是冲着岑大富咧着嘴笑,然后又偷偷地对卢放撇撇嘴。看着女儿的样子,岑大富愈发生气了,语气也更加严厉“马上就快及笄了,还什么都不会,我看到时候没有人要你该怎么办?”青蚨敛起了笑容,有些求助地冲卢放使眼色,卢放会意,说道“老岑,我告诉你件事,我要发财了!”

岑大富没理他,卢放又说道“我是真的要发财了!”

岑大富没好气地说“一天什么都不做,就做梦,赶快回去继续梦,给自己梦一个大一点的房子。哎,岑青蚨,你想干嘛!”只见岑大富手摸着脖子,怒气冲冲地看着女儿,青蚨笑得前仰后合,好一会才忍着笑伸出手拉起岑大富的手,说“手太凉了,就把手放在了爹爹的脖子上,爹爹脖子可是真的很暖和。”岑大富颇为嫌弃地将青蚨的手从脖子上扯下,却没有松开,并且把青蚨的另一只手拉起放进了手中,两只大手包裹着青蚨的小手,动作颇为小心,神色也渐柔,音量却提高几份,恶声说道“玩的时候怎么不怕冷啊,这次要是病了我才不管你。多病几天再请大夫,让他给你开最苦的药,好好长长记性!”青蚨撅起嘴,什么也没说。

卢放说“我真的是要发财了,我这次在南方待了这么久,是去学习了,我带回了点橘子,特别好吃,我打算等天气暖和了,再去南边一趟,带些苗回来。”青蚨想起卢放刚刚给的橘子,便拿出剥开,自己吃了一瓣儿,立马拿起一瓣儿塞进岑大富口中,说“爹爹,真的很好吃。”卢放听后,立马又说道“等苗到了,我就征了你北边庄子的地用来种。”岑大富一听要用他的地,立即说道“还征我的地,你有钱吗?”卢放说“咱俩这关系,钱还用说吗?等我赚了钱,就给你!”岑大富说“我和你是什么关系?用我的地,先给钱,才能用。”

青蚨咽下口中的橘子说“卢叔叔,你是想把南边的橘子种在北方啊?和我读过的一本书上的一个故事很像,叫南橘北枳!”岑大富知道卢放这个人向来眼高手低,不是做生意的料,之前借过卢放几次钱做生意,卢放也有盈利过,但是大多时候都是亏损,而且卢放身边还有一些不靠谱的人,总是在卢放稍微宽裕一些就诓骗卢放去做些“稳赚不赔”的生意,他便后来不再借给卢放钱了,并且每次见到卢放就嚷着让卢放还钱,卢放总是应付,而且大多时候都没有给卢放好脸色,他想着在卢放真正穷困潦倒的时候,再给卢放一笔钱,让他踏踏实实的做个小买卖,可是卢放这个人却依旧没有放弃他的发财梦。本来就不打算借地借钱,一听到青蚨说了南橘北枳,就立马说“听见没有,还想赚钱,一天到晚还不如个孩子,我看你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别做梦发财了。”卢放听完,也没有在说话,只是笑了笑。而岑大富却没有停下,特别是看到卢放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接着说道“你看你一天天过得穷酸样,身后一屁股债,你也别想着让我借钱给你,我告诉你,不可能的,赶快还我的钱,你说说你这一辈子,你混的你还不如……”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想到青蚨还在一旁,不好说些什么难听的话,便立即停下对青蚨说“你还要玩多久,还不回去收拾收拾,读读书练练字,绣花去,你看顾丞相家的女儿,人家只比你大一岁,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名动京城了,你说你呢,什么都不会,整天就知道玩,你能不能给我省点心,赶快回你屋去,一天到晚像什么样子。玉髓,带着她回去,盯着让她看书,她要是不看,你只管告诉我,我收拾她,你要是帮着她给我打马虎眼,我连你一块收拾。”玉髓立即称是,然后为难地看着青蚨。

青蚨本来正在吃着橘子在一旁隔岸观火,没想到岑大富将话锋转到自己这里,一时间有点惊讶,撅起嘴,看了岑大富一眼,又看了卢放一眼,发现卢放居然笑嘻嘻的看着她,还有一点幸灾乐祸的感觉,又看到自己父亲的样子,便气冲冲的出去了。刚一出门,就听见岑大富的声音又大了起来,不过这次骂的是卢放,心里不由得对卢放同情了一下,便回房了。

青蚨的丫鬟玉髓看到青蚨,立即上前,将汤婆子塞入青蚨手中,却发现青蚨的鞋和裙子都已经被雪水沾湿,立即从衣柜中拿出干净的衣服鞋袜,给青蚨换上,但又觉得不够,便吩咐了阿孔和阿方去厨房烧些热水,让他们再让厨房煮些姜汤,准备伺候青蚨沐浴。青蚨也没说什么,只要不督促她看书,让她这会干什么都行。玉髓安排妥当后,拿着梳子轻轻地梳着青蚨的头发。青蚨的头发很多很长,黑得发亮,玉髓边梳边说“小姐,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这两天就别玩了,多看看书,不要总是让我为难好吗?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的脾气,那发起火来,可真是……”说着说着,玉髓眼睛也变红了。青蚨有个特点,吃软不吃硬,岑大富刚刚那样,按照青蚨的性子,回来是绝对不会看书的,但是玉髓刚刚那么说了之后,青蚨便没有理由再找借口了。青蚨叹了口气,拉起玉髓的手说“玉髓姐姐别哭,我看书还不行嘛!但是要等我沐浴完好吗。要不然刚有看书的兴致就被打断了。”玉髓无奈地点了点头。

沐浴完后,青蚨喝了姜汤,换上干净的衣服,又吃了些点心,看到玉髓在一旁恳切的眼神,硬生生的将到嘴边的哈欠咽了下去,随手拿起一本《女戒》读起来,“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哎,玉髓,爹说的那个顾丞相的女儿读这些吗?”“对啊,小姐,你难道不知道吗?顾丞相的女儿顾隰荷,可是京城中出了名的才女的,而且人长得又美,琴棋书画都会,都说是顾府隰荷,风华绝代,是个谪仙般的人呢!”青蚨托着腮,撇着嘴看着玉髓,“你家小姐不漂亮吗?而且你看看你的样子,好像你真的见过那个顾隰荷一样,还绝代风华,或许等你见过她后,还觉得不如你家小姐好看呢!”玉髓听后,干笑了两声,又说道”不过小姐,你居然不知道顾小姐?”“怎么,我非要知道她吗?”青蚨反问。“我只是在想,小姐你平时都溜出去玩,定然知道这些事情的啊!”玉髓说道。青蚨心想,我平时出去都是听书或者带着阿孔阿方打架的,谁有空管她啊。想到听说书,青蚨立即来了兴趣,眼睛滴溜溜一转,立即对玉髓说“玉髓,你看我也看了这么久的书了,眼睛好累啊,你说我眼睛看坏了,以后就学不了女红了,那以后是不是就更比不上那隰荷小姐了,我也有点困了,我想去睡一会,一会再看书嘛!”玉髓什么也不说,就只是静静地看着青蚨。

青蚨被玉髓这个眼神看得有些心虚,玉髓以前可是从来都不会要求她读书刺绣的,而且往常只要是听书,她总会跟着一起的,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越发地奇怪了,还不准她出去。以前只需要应付她爹一个就好,现在还要糊弄玉髓,仰天长叹,自己可真是太难了。

“那我再看一会书,中饭就不吃了,我要睡觉。看书可是很耗费精力的。”青蚨随意翻着手中的书说。

玉髓说“那我让琥珀去给小姐备点点心吧,空着肚子总归不好。”

“不用了!”青蚨立马回绝,“我不爱吃点心的,太甜了你是知道的,吃太多会恶心的。”

“小姐的口味我们自然是知道的,小姐放心吧。”玉髓说。

“算了算了,我一会还是吃饭吧,今天卢叔叔应该也会在家里用饭,我若是一起,爹可能又会说我不懂礼数了。”青蚨道、但是青蚨心里却在想‘本想着乘卢放在,午饭有他陪着爹吃,自己可以偷偷溜出去听书,吃街边的馄饨和糖葫芦,现在可倒好,都让玉髓将自己的“问题”给解决了。’

玉髓觉得自家小姐话说的有些多,便给青蚨添水,随意一瞥却发现青蚨看似在认真读书,皱眉思考,再一看她手中的书却发现书被倒拿在手中,眼睛也瞟向另一处。然后眼眸滴溜溜地转动着,一看这表情就知道自家小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小姐现在学问也越发地精进了,都能倒着看书了呢!老爷见了想必会开心地嘴都合不拢,我这就去告诉老爷……”玉髓拉长音调。

“别去!”青蚨急忙拉住她,“我错了,玉髓姐,你若是告诉爹爹,到时候爹会打得我合不拢嘴……”

玉髓将青蚨手中的书摆正,安抚道“小姐总是打趣老爷附庸风雅,但这正是老爷的遗憾。虽说如今老爷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整个京城也没有人能比得上,岑记的招牌也是在北汉响当当的,可是自古便重农抑商,况且士农工商,商为最底层的,从未被人重视,当今圣上也不例外。小姐以后可别再那样对外人说老爷了,到时候老爷知道了可真是伤了老爷的心了。”

“卢叔叔又不是外人,我是女孩子,我看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我还能当官啊?”青蚨小声说。

“当今圣上兴办太学,又建了明文堂,京城中的小姐公子都可以去学,这么看来圣上是有意招贤纳士,不论男女,只看才德。”玉髓说。

青蚨有气无力地指着自己的脸说“你觉得我能做官?”

玉髓扯了扯嘴角,昧着良心说“有想法总归是好的,况且小姐天资聪颖,只要肯用工,应该是没问题。”

“好,我看书。看我不考个女丞相吓死你们。”青蚨趴在桌上随意翻着书说道。

玉髓坐在一边端详着绣样打算再给青蚨绣个帕子。青蚨总是丢三落四的,总是在用帕子的时候才发现帕子不见了。

“玉髓,你说我今天看几页书才好呢?”片刻的安静又被打破了。玉髓看着眼巴巴望着她的青蚨,心里默默念了念“她是小姐,不要生气,刚开始看书就是这样……”

见玉髓没有说话,青蚨继续说道“都说读书不宜急功近利,揠苗助长更是不行的。读书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不断积累方能水滴石穿,绳锯木断。”

“小姐,你喝点水吧。”玉髓捏着手中的绣样,挤出笑意,心中继续念道“不要生气,谁让这是自己家的小姐呢。”

青蚨喝了水继续说“你看,我刚刚看了书恍若醍醐灌顶,书上说‘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玉髓,我才看了一会书就能引经据典了,所以今天能不能就先到这?”

玉髓深深吸了口气又将其呼出,松开手中早已皱巴巴的绣样将其放在笸箩中,又给青蚨倒了杯水,才说“小姐才看了这么一会书就能说出这么些大道理,那不如趁热打铁,古语有云‘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又云‘温故知新’。小姐大可如此。”

“我饿了,我去厨房看看周婶做什么吃的……”

“小姐是想出去玩了是吗?这次还是厨房后面的狗洞是吗?”玉髓打断青蚨的话。

青蚨有些惊讶的看着玉髓,面不改色地狡辩“怎么,怎么可能,那边哪有狗洞,咱家这么密不透风个,哪能还有狗洞?”

玉髓拿出一块有些灰尘的帕子,在青蚨面前甩了甩。“我前些日子在狗洞前捡了一块帕子,一看上面的花样正是我那几天新给小姐做的。”

“那我去看看卢叔叔的马,老黑我可是很长时间都没有见了,还怪想它的。”青蚨说。

“小姐若想去就去吧,只不过阿方已经把梯子搬走了,小姐翻墙可是要小心些。”玉髓道。

青蚨纳闷,怎么今日的玉髓怎么这么厉害,她的想法怎么都知道。人家都是一病病的糊里糊涂,可她现在就像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哒哒”琥珀敲了两下门便将其推开,只将脑袋露了进来对青蚨说“小姐,饭好了,就等您了。”

玉髓拿起斗篷给青蚨披上“快去吧小姐,方才不是还喊饿呢。”

青蚨对玉髓做了个凶巴巴的表情说道“我看我平时对你真的是太好了,真是人善被人欺,我生气了,今天不想理你了。”

玉髓憋笑,小声说“小姐仔细着脚下,雪大路滑。”

到了饭厅,青蚨只见岑大富一人坐在餐桌前,便问道“爹,卢叔叔走了呀,你可真小气,都不留人家吃饭。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岑大富白了她一眼,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要走我还能把他绑在椅子上,往他嘴里硬塞啊?”

“爹,你和卢叔叔吵架了啊?”青蚨问。

“岑大富夹起鸡腿丢入青蚨碗里“吃饭,大人的事情小孩少管。”

青蚨撇撇嘴,刚准备说话被岑大富一个眼神憋回去。

鸡腿吃完,青蚨张口“爹……”便被岑大富打断“爹什么爹,食不言寝不语,鸡腿都堵不住你的嘴?”

青蚨指了指自己碗,小声说“没了。”

岑大富有夹起一个鸡腿扔进青蚨碗中“吃完了不会自己挟,老的小的都不省心。”

青蚨一看自己爹这个样子,知道她卢叔叔也没捞到什么好,怪不得连饭也不吃就早早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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