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琳给自己点了条红烧带鱼,外加一个土豆炖牛肉,佳好要的是冬瓜烧排骨和番茄炒蛋,两人点好菜后找好座位坐了下来,琳琳边吃边感慨,“以前很挑剔食堂的菜,这不好那不好,以后想吃可能都未必吃的到了。”
佳好听着辛酸,“别那样想,再说,食堂的菜有什么好吃的,又比不上五星酒店。”
琳琳到佳好的托盘里夹了块排骨,“忙了一上午,真有些饿了,”琳琳把排骨放进嘴里,“炖得还真香。”
“那你就多吃。”说完,她就把盘里的排骨夹给琳琳。
“够了够了。佳好,你知道黄海潮的事了吗?”
“黄海潮?不知道!”佳好摇头,“我今天上班,看他的座位上没人了,东西似乎也都收拾走了。”
“董事会决议让他去县里的子公司了,以观后效!”
“哦,是吗?”
“上星期五办的手续,今天去报的到!”
佳好若有所思,“幸好我没看到他,否则还不一定怎么样?那个人感觉很可怕,歇斯底里的那种!”
“人哪,什么事什么人都可能遇到!”琳琳突然感慨了一句。“吃完了吗?吃完了,我们出去走走。”
两人去倒盘子,碰到李彩云,李彩云打量着琳琳,“琳琳,你这段时间是不是胖了?”
琳琳一笑,无可无不可的,“胖了吧!”
李彩云显然不满意琳琳这没所谓的回答,她看看佳好,佳好冲她一笑,“李姐,别哪壶不开提哪壶,琳琳就怕别人说她胖,我也怕说胖!”说完笑着推着琳琳走了。
两个人还是按照原来的老路去遛弯,“琳琳,你打算什么时候辞职想好了吗?”
“就这周吧!”
“你说什么?这么快?”佳好心里咯噔一下。
“早走晚走都得走,”琳琳苦笑一下,“昨天,范一阳和我说去美国的事办妥了。”
“他又逼你?”
“没有,他没逼我,他尊重我的意见。”
“尊重?怎么尊重!这跟下通牒有什么分别!”
琳琳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还能怎么样呢?佳好,已经这样了,也许我走了,对大家都好吧!”
“对他好吧!”佳好没好气。
“就是舍不得你!”琳琳说到这,有些难受,但还是故作轻松的,“佳好,我们在一起有七年了吧,你说我要是走了,你会不会想我呀!”
“舍不得你走!”佳好过去抱住琳琳。琳琳突然心里异常难过,心都搅在了一起,她强忍着泪,“佳好,你说,我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是啊,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佳好心里也非常难受,可是,现在能说什么呢,怕是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琳琳,别难受,孩子生下来后,你再回来。”
琳琳摇头,“回不来了,佳好,回不来了。”强忍着的泪还是流了下来,琳琳从默默地一滴一滴地掉眼泪,突然转成了嚎啕大哭,这么多天的压抑痛苦一瞬间爆发出来,“佳好,我很害怕,有的时候,我一想到今后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在美国生活,一个朋友都没有,我就很害怕,很害怕!”
撕心裂肺的哭声,看到一向坚强好胜的琳琳这么崩溃难过,佳好难受极了,她拍着琳琳的肩膀安慰她,“别难受,你要是不想去就别去。”
“我能去哪呢,这可能就是我的命吧!”
“都怪那个范一阳,你还不让我说他,都是那个混蛋,我下午就去新厂,我找他谈!”
“别谈了,他也是没办法!”
“他怎么会没办法?琳琳,”佳好恨铁不成钢的气急,“都到现在了,你还这么护着他!”
“不是我护着他,是我太了解他了,权势富贵,就像他的生命一样,我能要他的命吗?没有了这些,我们的爱情也就没了。”
佳好匪夷所思地看着她,“我真是搞不懂,离个婚,他就这么难吗?他现在什么都有了,他可以接着做他的房地产老总啊!”
琳琳苦笑,“你不知道萧安辰他们家在秦海市的官场有多大的势力,他,还是得罪不起的。”
“哎,”佳好长叹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茫然地看着琳琳,琳琳的眼睛已经有些红肿,她似乎又恢复了平静,问:“佳好,我的眼睛能不能看出来哭过?”
“肿得跟核桃似的,怎么会看不出来?”
“哎呀,那麻烦了,我得赶紧回去,下午还有个讨论会,我不能让他们看出来。”
“你都要辞职了,还关心那些干什么?”
“佳好,说了,你可能不信,我突然觉得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热爱这份工作。”琳琳苦笑一下,“可能是对即将失去东西的一种眷恋吧!”
往回走的路上,佳好说:“去不去美国,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毕竟是人生大事。”
琳琳点点头,两个人回到办公楼这才分头走了。佳好去卫生间洗脸,她抽出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水,眼睛还是红红的,以前琳琳没有男朋友时,两人愁。现在,也没比原来好哪去,甚至更愁。
她坐在座位上有些发呆,那句词说的好,“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应该改成“情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吧。
上班时间到了,她去楼门口坐车。出了电梯,就看到方浩文站在门口抽烟。她有些不好意思,她没迟到啊,说好的一点半,但是让领导等,终是让人有些忐忑。
方浩文看到她,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她赶紧跑过去,喊了声“方总!”然后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
方浩文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坐到了后排。
为数不多的几次同车,每一次都有每一次的心情。佳好想,世事的变迁啊,上几次还陷在和方浩文的感情漩涡里,如今,看到痛苦中的琳琳,她是不是该庆幸,颜宇救赎了她?
车里的气氛有些闷,和领导同车就是不好,不自在。方浩文不说话,她自然不会主动说话,开车的司机小张更是个闷葫芦型。佳好装作看车外的风景,心里想着琳琳到底该怎么办。
方浩文心里想的却是,这个小丫头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把眼睛哭成这样。
到了新厂区,范一阳率着一众人等在大门口等待,方浩文的车停了下来,范一阳主动走过来开了车门,看着两人握手寒暄,秦佳好面无表情。
辛宏和于小林过来和佳好打招呼,笑容满满,不知为什么,佳好总觉得范一阳的兵都好不到哪去,说不带有色眼镜看人,对他范一阳怎么可能?她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还是公式化的微笑点了头。
在会议室落座后,范一阳就开始向方浩文介绍新厂建设的进展情况,按照施工进度,一车间和二车间都已经开始封顶,相应的消防设施完全按照施工图纸进行施工,成大本身就有非常严格的风控系统,这方面还是要方总放心的。随后范一阳又将消防情况向方浩文汇总做了介绍,方浩文点头,“按照工期,成大能保质保量提前一个星期完成一车间和二车间的封顶,实力还是让人信服的。”
范一阳哈哈一笑,“主要还是方总给的强有力的资金支持到位啊,我们这边才能全力以赴,这以后,还得靠方总您的鼎力支持啊!”
佳好听在耳里,不自主地就向范一阳飘去不屑地目光,人虚伪话虚伪心更虚伪,看着范一阳在那意气风发地笑容满面,佳好简直气得不行,想起中午琳琳哭得什么似的,对范一阳的憎恶越发地刻入骨髓。
消防的检查人员到了,方浩文和范一阳陪着去现场,佳好也跟在一行人中间,一车间的基建工程基本完工了,高大的厂房敞亮气派,佳好听着范一阳在向消防的检查人员做介绍,一项项,包括施工的细节,事无巨细,范一阳都做了详尽的介绍。
作为一个老总,范一阳对业务的精准掌握倒真是可圈可点。真如范一阳所说,至少在外行人眼里,整个施工现场井然有序,一些细节的处理上也做得非常细致,看得出,成大的施工作业是非常严苛的。
佳好边看边想,这个范一阳也还真不是白给的,除了阿谀奉承那一套,至少在工作上,他还是很用心的。
等一切检查完毕,一行人回到了会议室,范一阳由于是乙方代表,一直很忙,起先,佳好根本不想理他,可是她中途又改变了主意,她要找机会和他说几句话。
消防局的人要走了,范一阳和方浩文都起身出去送,佳好也跟了出去,等他们送走客人往回返的时候,方浩文也要回去,范一阳拦住说:“方总,以前给您打电话约饭局您一直忙,今天正好,晚上我做东您就别走了。”
“抱歉范总,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已经安排出去了。”方浩文转身对佳好说:“你让小张把车开过来。”
佳好点头,给小张打电话,但眼睛却瞄着范一阳,看来今天是没有机会和他说了。
方浩文看在眼里,他回身转向范一阳问:“范总,你们洗手间在哪?”
范一阳说:“这边。”说完就要引着方浩文过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方浩文转身就走了。
范一阳没有动,他要等着一会将方浩文送上车。佳好冷眼看了一眼范一阳,辛宏和于小林还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和范一阳说,似乎条件不是那么好,但是她也没什么机会见范一阳,她更不会主动给他这种人打电话。
她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范一阳,我们借一步说话。”她的声音不容置疑,范一阳饶有兴致地看她一眼,但还是和她走到一边。
辛宏和于小林看到这种情况,早就知趣地撤远了,回到筹建处的门口等方浩文。
“我就和你说两句话!”佳好面无表情地说。
范一阳一笑,“你说!”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了一根出来,自顾自点燃了吸了起来。
“第一,你自问对得起琳琳吗?第二,你把琳琳一个人扔到大洋彼岸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她今天哭得很伤心,你知道吗?”佳好越说越气愤,还要说,范一阳阻止了她,“秦小姐,你已经说三句话了。”
佳好不理他,刚要张嘴,范一阳再次阻止了她,“秦小姐,我也想和你说一句话,作为朋友,你管得太多了!就这样!”范一阳说完,铁青着脸扭头就走。这个秦佳好,她以为她是谁啊,在这指手画脚她范一阳的事情,她可真是管得太宽了。
方浩文从大门口出来,看到他们两个远远地说话,虽然听不见说什么,但看到范一阳铁青的脸和佳好愤怒的表情,他停下来,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这才往前走去。
范一阳见他出来,脸色已经调整过来,送走了方浩文。他一个人阴着脸回到了办公室。
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举起杯子砸了出去。瓷杯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瓷片碎裂了一地,一片狼藉。
辛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隐约猜到是和那个辰兴的秦佳好有关,他本来要来汇报消防局的事情,一看到这种情形,就悄悄地离开了。
秦佳好,她算个什么东西,在他范一阳面前指手画脚,要不是看在琳琳的面子上,他实在懒得容忍她这个烦人的闺蜜。
他一个人窝在老板椅里,一根一根的抽烟,心烦。琳琳不愿意去美国,他何尝不知道,只是不去美国,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去其他城市,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毕竟在国内,一旦被萧安辰发现,她可不是省油的灯,他怕萧安辰对琳琳不利。这些话,他没有和琳琳说过,琳琳也是刚性的脾气,他没必要让这两个女人在他面前打起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范一阳的事业正蒸蒸日上,再给他几年,他就可以谁都不怕了,他可以做他自己的主人,但现在,他还不是萧家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