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凤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睡意朦胧的她拖着长裙,头发都没梳,径直走向自家后厨。
眼睛半眯着,走路摇摇摆摆,这一病态的姿势让早起洗衣服的老仆人很是担心。
可老仆人心里也明白,这是她的老毛病,自己担心也没用。于是便只顾低头洗衣服,不再多想。
大约只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张天凤从后厨出来,嘴里塞了满东西,两腮鼓鼓的,牙齿尖还叼着一块冒着热气的煎饺,活像一只仓鼠。
张家后宅的旁边便是雇工侍女的居所。其中一间屋子里,连衣服都来不及脱的主厨正睡得不剩人事。
张家正厅,张天介端坐。按平常他的作息,他不会这么早就起床,但恰巧此时一位重要的客人到访。
这位客人头戴斗笠遮住了半张脸,长发及腰,一碗热茶下肚便能衬托出她朱唇的光泽。
这是位女子。
“这么多年,你这生意做的还算可以啊。”
面对女子的问候,张天介不敢怠慢,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碗,敬礼道:“一切的源头还是当年恩人您的帮助啊。”
女子并没有太多动容,转目看向了后院方向。
“听说你有了一个女儿,在哪?”
“小女此时正就寝,因从小患有一怪病,万千不可打扰。”张天介连忙解释,他内心此时的慌乱已经完全呈现在自己的一言一行中。
“那......近况如何?”女子示意旁边的侍女倒茶。侍女低着头,眼睛半眯着,眼角的污垢还未来得及擦去,上前倒茶时的动作都也是及其不稳当的。
张天介见她没有强人所难,暗中松了口气,随后摸了摸胡子道:“小女半年前已经进入天青门学习,一切安好。”
“是么.....”女子没再过多地询问,低下头品茶。
“这茶不错。”女子赞赏到。
张天介也陪笑道:“这是从江河地区进货的茶叶,不管是入口和回味都有一股清香,特别适合款待贵宾。”
“你倒是会说话。”女子不经意间扬起了微笑,张天介也面生喜色。
“哗——”
女子眉锋一转,转瞬间抄起一旁的剑,原本手中的茶碗也碎了一地。
原本迷迷糊糊的侍女也应声跪地,她以为是张天介发怒了。
女子握着剑柄,仰起头,上半张脸暴露在清晨微风中。
她也是一个标志的美人胚子,唯一不足的便是她的眼角处有一道疤痕,否则她的容貌少说也属半个红颜祸水。
那道疤痕不长,但很显眼,但这道疤痕也给她添上了一层人们口中所说的江湖侠客风范。
张天介一头雾水,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恩人会突然故作此状,他也只能随着女子的目光望去。
女子盯着不远处后花园的一棵枣树,眼神里带着警觉。
她这幅模样张天介也只是在二十几年前见过,那也正是张天介把她当做恩人的时候,那是张天介还只是一个茶铺打杂的小伙计。
“你这宅子有高人到访啊。”女子的话语中带有一丝杀气。
“这..........”张天介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能看着那颗枣树干瞪着眼。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寂静无声,只有微风轻轻吹动屏风发出的声音。
女子将剑系戴在腰间,拉下斗笠,径直往后花园走去。张天介唯恐出什么意外,将衣裙提起就赶忙跟了上去。
女子停留在通往后花园的月洞门前,盯着椅子上一位端坐闭目的持剑男子。张天介随后也跟了上来。
“他是谁?”女子扭头问道。
张天介毕竟年纪也不小了,喘了口粗气,擦了把汗,抬头望去。
“哦,那是在下小女新请的侍卫,名叫小安,我也是昨天才见到他。”
“侍卫么。”
她突然朝着静坐的安思明挥了一剑,凌厉的剑气使周围的花草都撼去几丛花瓣叶子。
下一秒,抵挡住这道剑气的便是安思明那早已入鞘的剑身,碰撞发出的响鸣声惊醒了整座杨宅乃至周边房屋的人。
安思明慢慢挪开剑,肃杀之气渐渐从他身上散发开来。他周边的气场让人感觉是杀神降世。
杨天介此时才反应过来,他也不是榆木脑袋,连忙上前调解。
“误会,误会。”他在过程中也受到安思明的影响,捂着胸口,已经开始有点喘不过气来。
“你很强。”女子朱唇微动,说出这样一句话。
但安思明没有任何回应,他手中的剑如许久未见血的狼,时刻准备出动。
女子将剑归鞘,整理了一遍衣冠,一下子跳到了屋檐上。
她将斗笠摘下,对着安思明:“记住我这张脸,我叫明月,我们会再见面的。”说罢,自称明月的女子只留下了一瞬间的残影,不见了踪迹。
“唉唉,小安公子,多多得罪,我想明月她不是刻意针对你的。”张天介提着胆子上前去安抚安思明,眼睛一直盯着他手中的剑,脸上写满了防范。
“干嘛啊.....大清早的。
“小姐,你醒了。”安思明连忙收敛杀气,问候身后走来的张天凤。
张天凤穿着一件蓝绿色的裙子,梳着直发,脸似乎还没洗,腰间挂着一块玉牌,上面刻着“天青”二字。
“跟我走。”张天凤抓住安思明的束腰就往外走。
“哎哎哎,小姐别扯了,要散了。”
“乖女你早饭不吃吗?”
“吃饱了!”
..........
“话说小姐,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安思明整理好刚刚差点散开的衣服,问道。
“还不是我师傅那个糟老头子,今天要不是必须要去报道和汇报情况,我才不会这么早起来。一般起这么早的估计只有喂猪的了。”张天凤伸了个懒腰,哈了口气,一脸慵懒的模样。
“要去天青门么......”安思明自语。
“小姐,天青门里都是法修者么。”
“不全是,但大多是法修者,也有少量跟你一样习武的,他们全都由四长老那个糙汉子负责。”
安思明一边感慨天青门,一边又替张天凤这直来直往的性格感到惋惜。
“你是个女子啊。”安思明心中默念道。
“到了。”
安思明向前望去,首先进入他眼帘的便是上方一块硕大无比的牌匾,上面纂写着天青门三个大字。红木做成的柱子从开派至今一直屹立,不曾更换,也不曾修补,经历了数百年的风雨,这些柱子已经如同此时的内门长老一般,见证着一代又一代天青门人的诞生。大理石铺成的地砖是由整个凤阳城最好的一批工匠打造的,平滑的程度不亚于真正的玉石。红瓦砖像是新换上去的,经历了前几天的一场大雨,还有一些雨水停留在那。
“这光是个大门啊.......”安思明感慨道。
正当他们要走进去时,却被两个天青弟子拦住了。
“请出示门牌。”
这两个弟子不过十一二岁出头,稚嫩的脸庞却显得异常严肃。
张天凤将腰间的玉牌扯下来都给他们。
“是内门......”
两人连忙向张天凤行了个门礼,给她让道。
“等等,他.......”
他们指着安思明,想把他留下,要不是张天凤回头瞪了他们一眼,恐怕安思明就要被拒之门外了。
天青门真正的玄机还是要进了大门才知道。
身着天青门衣的一众新生弟子清晨遍齐聚广场,他们在导师到来之前在这里交谈,有说笑的,有交流道法的,当然也有谈情说爱的,更有甚者时不时就往天上放出一团火焰引起人们注意。
安思明和张天凤试图快速走过,不想引起注意,但现实总是那么不如愿。
“看那不是被掌门收徒的张天凤么?”
“是啊,他身边那个是谁,好帅哦。”
“喂喂喂,别犯花痴。”
...............
“我们这么引人注目的么。”安思明尴尬地笑道。
“别管,走快点!”杨天凤再次抓住安思明的束腰,加快了速度。
“哎哎哎,还扯.....”
................
安思明和杨天凤终于到了内门的入口,这里是一处山峰,周围紫气弥漫,颇有仙家风范。
安思明和杨天凤贴紧身子站在一起,脚下突然出现一个法印,紧接着一道光从天而降,两人便消失不见。
“那丫头带着那个年轻人回来了.....”
内门正殿,公仲景灵觉察动,望着前方的一片天空,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期待。
“老四,你去试试。”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