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佛全身都算是血的躯壳,要是没有一双舍利子般的眼珠,他就是站在大街上也会被认为只是刷了红漆的一尊佛像。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刚才的那一剑,怕是混杂了一些其他东西吧。我能感受到,它很圣洁与威严。”
安思明笑了笑,将剑插在泥土里,剑芒在晚霞的照射下显得有些迟钝。
“或许是你感觉错了呢。”
“我本就不是凡物,施主不必隐瞒。”
安思明拨弄了下略显散乱的头发,看着仅有的那一片红日,默不作声。
“阿弥陀佛....”血佛低语。
“施主既然不愿意说,那我...”
话音刚落,一股冲天的血腥气息聪血佛身上溢出,身上的黑色纹路也在此刻变得若隐若现,随后一掌而出,掌劲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安思明惊起,拔剑而动,剑身覆盖了一层金色的雾气,一刺硬刚。
双方碰撞后都相继退步数尺远,但血佛的气势反倒并没有衰减,口中开始诵读经文,血腥气愈加浓郁。反观安思明,也并没有收到什么伤害,但持剑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剑身多了层散不去的血印。
血佛一直在吟诵,他的身后逐渐出现一圈红色的法印。
“法修者?!”未等安思明反应过来,血佛身后的法印凝聚成一点,朝他飞来。
安思明抽出身后的直刀,双刃齐出,迎战血佛。
“喝啊——”安思明双刃交叉,对上那血色一点竟无法破开。
还未等安思明使出应对招数,血佛抓起戒刀迎面而上,血佛刀之威再出,安思明腹背受敌。
方圆数十尺的树木被直接震断,河道惊起数道浪花,血腥之气瞬间覆盖整片南边山脚。
“阿弥陀佛...”血佛丢下戒刀,双手合并,低下头。
灰尘散去,一道散发着金光人影屹立如初。
安思明全身散发着太阳般金色的光芒。在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匹形态像马的异兽,浑身遍布着银色的鳞片,尾部如龙,四足生长着刀刃般的利爪,眼珠如清澈的蓝色玛瑙,但最让人惊讶的是,它的头顶生长着一根如玉石翡翠般的独角,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场与威严。
“终究还是逼了出来。”血佛那舍利子般的眼珠面对这只异兽也顿时黯然无光。
安思明身上的光芒散去,他上身的衣物已经破损,赤裸着上身,周围的泥土遍布着金银色的细沙。
安思明的眼珠已经彻底只剩下一片赤金,眉毛已经化为了银白色,眼角多了些青色纹路。
他身后的那头异兽在他脸上蹭了蹭,还发出轻颤的呼呼声。安思明也扭过头伸手抚摸,一脸笑意,显得十分亲密。
“施主...”未等血佛说完,一股强劲的气流扑面而来,血佛的脚明明已经陷入泥土半寸,但还是活活被逼退半尺。
“你是第一个看到我这幅模样的。”安思明冷漠一语,血佛再次底下了头。
“施主稍安勿躁,我突然袭击只是为了把你这幅模样逼出来。”
安思明身后的异兽此时也对血佛产生了杀意,清澈的蓝玛瑙也在此刻变得凌冽。
“施主,你是杀不死我的,我说过,我不属于凡物。”
“可你刚才散发的杀意,可是确确实实的啊。”安思明慢悠悠地走到一旁捡起刚才震落的剑,用手指划过刀锋。
“施主,我是想请你帮贫僧一个忙的。”
“你这个态度让我怎么帮忙。”
“施主请了解情况再做决定。”
血佛又开始念诵经文,这次的语速要快不少,喘息的次数也大大增加。
血佛身上的黑色纹路变成了金黄色,他的胸口血气聚集,凝结成一颗黑紫色的丹丸。
“这就是刚才的那颗...”
“这颗丹丸是贫僧,或者说是之前与施主对峙的匪徒首领,一生的负面情绪与人格的结晶。”血佛的眉头紧皱,似乎凝结这颗丹丸需要耗费他大量的精气,但他还是硬坚持说话吐字清晰,语气平缓。
“只要这颗丹丸还存在一日,我的魔性与杀气就会保留一日,说不准哪天爆发,危害苍生。所以,以施主,和施主身后异兽的力量,应该能摧毁这颗丹丸。”
安思明不屑地一笑,道:“既然你还有魔性,怎么还顾及起天下苍生起来了。”
“善哉,天下苍生的确不是贫僧的根本目的。贫僧乃习血佛刀之人死后所化,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血佛。血佛在大佛无相寺的历史上只出现过两次,皆是没有灭其魔性,最后皆酿成大祸,至此,大佛无相寺的主持们宣布死令,要将血佛彻底扼杀。因此,毁掉这颗丹丸,也是方便贫僧隐藏。”
安思明靠在身后异兽的身旁,把玩着手中的血莲教令牌,脸上带着不怎么真诚的笑。
“我凭什么帮你?”
一般情况下,凡是有求于人都要恭敬相待,拒绝也皆束手无策。
但,血佛却仰头大笑,道:“施主的血脉能有这么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场,想必与数年前申城的那尊屠兽有着密切的关系吧....”
血佛话音刚落,剑锋急出,眨眼间便架在了血佛的脖子上。
“施主,我说过,你杀不死我的。”
安思明眼角的青色纹路也变得血红,赤金色的眼眸也散发着肃杀之气。
“施主,与其鱼死网破,不如患难与共啊。”血佛脸上的表情已经体现出了他的把握十足。
剑缓缓地移开,安思明眼角的纹理也变回青色。
茫然的人,茫然的剑。
“记住,你还欠我一套衣服。”
“贫僧往后必将补还。”
...........
金色的编钟无法被撼动,匪徒进不去,天青一众也无法冲破。
又有几名匪徒冲上来劈砍,可刀尖刚触碰到编钟,浑厚的钟鸣声便响彻八方,就又有一大片匪徒口角流血,更有甚者承受不住,心脉肺腑破裂,倒地身亡。
“看来这口钟是能保护我们了,但...”
青鸿经过刚才的战斗,元气体力皆消耗殆尽,急需恢复。但身后的其他天青弟子,许多人身上都血迹斑斑,还有一个女孩子跪在一具没有呼吸的躯壳边低声哭泣,就连以往最有精气神的几个弟子此刻也皆是眼神飘忽不定。颓废的气氛遍布了这口金色编钟的内部。
青鸿试图鼓舞士气:“没事的各位,咱们能活下来的,兼人之勇是天青的门训啊。”
“对,没错...”
“我们肯定能完成任务的...”
几个较为乐观的弟子应和青鸿的话,试图重整旗鼓。
“你看看我们现在只剩下多少完整的人。”
一名躺在地上眯着眼,脸上全是血迹的男弟子指向后方。
的确,五十名精英弟子包括青鸿在内在出发前都是把握十足,可现在血佛刀已经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阴影。目前还能勉强战斗的已不足十人。
“这口钟咱们出不去,那外来家伙对上那怪物八成是死路一条,咱们有什么希望。”
气势低迷,青鸿也无法挽回,也无法再说什么。
“这外面的蝼蚁可真是多啊,全是一副丑陋的嘴脸...”那名眯着眼的男弟子扭头看向外面,有气无力地自语,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当最后的晚霞消失,他的生命也随着逝去。
“喂,清醒一点,振作一点。”
可他已经听不见了。
“该死!”青鸿一拳打在钟壁上,除了手麻和不甘,她感受不到其他的。
“什么东西...”
“什么人搞的...”
“这些树叶怎么...”
事态异样,钟外突然狂风大作,匪徒全都乱成一团,他们的脖子上相继出现致命伤,全都是颈脉被横向切断。
散落在地的树叶边缘,都留有一层薄薄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