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的挺整齐的,难得会有男人这么仔细。”
红木楼阁内,杨凌顺手脱下来的衣物散落了一地,包括那些宝石雕刻而成的发饰,她目前只穿着一件淡雅的长裙,铺在床上打滚。
她的那半边面具,在进门之前就已经被她扔进了外面的树林里。
安思明站在一旁,双手靠背握着剑,此时脸红得像喝了三斤烈酒,偏着头,还用手拨弄了下头发,使其垂下挡住视线。
但实际上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往偷瞄一眼杨凌。
杨凌起身,乳白色的双腿叠坐着,拿起柜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
不知道那是酒还是一般的果茶,杨凌喝完后,眼皮渐渐地往下垂,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慵懒起来。
“嘛.....你还真的同以往那些男人不同啊,表现的这么害羞....”
安思明暗自吞了一口口水,他现在完全不敢正视杨凌,但他的脑子里已经浮现出接下来他以为要发生的景象。
“好了,你走吧,别打扰我休息了。”杨凌甩了甩手,转身躺下盖上了被子。
安思明感觉似有一股寒风从胸腔内直冲喉咙。
“什...么...”
“怎么,想跟我聊聊天?不过这都挺晚的了,你个大男人待在我这干嘛?又不是小女孩晚上被窝里的亲密对话。”杨凌语气略显不屑。
杨凌的一番话顿时让原本魅惑中带一些羞涩的气氛变得尴尬无比。
当然这个尴尬只是安思明的单方面,现在他鼻子以上区域完全变成了一片黑色。
“好...我明白...”安思明黑着脸转身,整理了下刚才暗自扯了一部分的束腰,转身准备下楼离开。
他并没有去思考为何杨凌会如此赶走他,至少他认为杨凌那番言论是在赶他离开。
“等等...先别走。”杨凌又突然叫住了他,他的眼睛又突然出现了色彩。
“有什么事,杨姑娘...”
杨凌扯下一旁衣架上的棉衣裹在身上,跑到了一旁的梳妆台前,在手势盒里翻找。
“啊,找到了,这个是你的吧。”杨凌将一块暗红色的牌子递给了安思明。
“这应该是你的吧,看你昏迷在外面,这块牌子又掉在一旁,当时看着觉得挺漂亮的,一时起了贪心...嘛...抱歉啦。”杨凌歪下来头吐了吐舌头,用手敲了敲自己是额头。
那暗红色的牌子便是之前在天青剿匪行动中得到的那块血莲教令牌,他一直没有将有关这段令牌的事告诉任何人,张天凤也不例外。
“是我的,感谢姑娘归还。”
安思明接过后迅速放入怀中,见杨凌没有下一步动作,在心底伤感了几声后准备离开。
“原来你是血莲教的人啊,怪不得会招惹上那帮家伙了...”杨凌看安思明的眼神突然变了,变得如孩童一般,对安思明有着懵懂的好奇。
“那帮...家伙...?”
“你不知道?血莲教和血雾门不是百年的死对头吗?”
血雾门这个名字安思明的确是头一次听说,不过他现在首要任务是解释清楚。
“你误会了杨姑娘,我不是血莲教的人,这块牌子我之前在一次偶然下得到的。”
按照之前那女人的手段作风,安思明敢断言这血莲教绝对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他可不能让自己被贴上反面标签。
杨凌皱了皱眉,但很快又舒展开了,挑了挑头发,轻笑了一声。
“那你最好还是把这块牌子扔了,否则被血雾的人发现,你可是会被杀的,大概就跟之前一样,脖子会被下死毒。”
“姑娘是说,之前袭击我的那两个人,是血雾的人?”
“应该是,血雾门人行事都在暗处,他们不会让你知晓自己的身份,下死毒这些事对他们来说只是小孩子过家家。”
安思明的脸颊滑下两滴冷汗,他知晓之前那剧毒的恐怖之处。
“感谢姑娘提醒,在下定会小心。”
杨凌捏起桌子上的一根发黑的银针细细把玩,道:“那你睡觉可得睁着一只眼睛了,不然哪天可能就会被一根糖葫芦串给封了喉咙。”
安思明没有再多言,简单地向杨凌道了个谢礼就离开了,他甚至没有回头再看几眼她的脸。
天边的乌云要遮住月亮还有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安思明不打算到处瞎走,他回到了之前遇袭的地方,开始着手调查情况。
袭击他的那名女子和她的同伙都很谨慎,他打入女子体内的那股内力虽然不致命,但时间长了也会对五脏六腑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在那种情况下,他们仍然选择了清扫干净现场再离开。
“不过...他们为什么没有对我下死手...”一时间种种疑惑又涌上了他的脑海。
这百花楼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青阳道究竟是何许人也?空人赋与唐婧蓝又究竟有着怎样的身份?
太多太多的疑问,让这个刚进入尘世没多久的年轻人感觉身边有着无数的危机,在这一刻,他想返回他生活了十几年竹林,就算只有他一人,但至少不会被黑暗中的刀刃给割破喉咙。
时间长河在这位年轻人的忧虑下再次卷来,带着点点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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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子,吃饭了。”光着膀子的白胡子老汉端着两碗饭和两壶酒坐在了井边的板凳上,周围的竹子都只是刚刚染上一层淡青,但小安思明的身上却缠上了一大片带着血红的白布。
尽管小安思明的手指间已经起了很多的血泡和新茧,但他仍然在磨着一把平平无奇的铁剑。
“小子赶紧过来吃饭,不然晚上饿了可没你的份。”
小安思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坐了下来,接过了老汉的那壶酒。
“很好很好,知道吃饭前要先喝酒了,以后我要是不在了,你也得记得啊。”
小安思明刚刚打开壶口,准备仰头的时候又愣住了。
“你...也会走吗?”小安思明此时的眼神显得多么单纯,如刚从泉眼里流下的那滴水珠。
“啊,只是说可能嘛,更多情况我说不定会老死在这片林子里。”
接下来的岁月,每到寒冬之时,安思明都会提一壶酒,坐在水井旁,回想着那道提着包裹远去却无归的身影,眼泪都会如酒一般变得辛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