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几天过去了,芳草循规蹈矩的忙碌着。每天就是铺子、家,偶尔还去去庄上看看。同时又在为初一家准备养殖淡水珍珠四处忙碌。
杜柯倒是隔三差五的要来看看芳草,不知是不是因为公事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芳草见三哥言语沉默了不少,脸上也没什么喜气,也常关心他。
“三哥是不是因为累呀?”
杜柯笑了笑,微微的透露出一丝苦涩:“没事,你别替我担心。”
芳草又道:“难不成三哥也加入那桩三条人命的案子里来了呢?”
杜柯一怔:“你怎么知道这个案子的?”
芳草笑道:“我不仅知道,还去现场看来着。看来锦衣卫和衙门里的人都加入了,似乎还没解开谜团。三哥也是为这个操心么?”
杜柯忙问:“你去现场做什么?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说已经封锁了的地方,别人一般进不去。”
芳草赶紧解释道:“三哥放心,我是去帮忙的。别人求了我,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不过想想那个场面,现在都还有些毛骨悚然。还真有些害怕了。”
杜柯还想问下去,却突然见锦衣卫来了。杜柯看去,觉得有些面熟。
芳草一眼就认出他来:“千户大人许久没有露面了,一定是忙案子的事吧。”
韩钺看上的满面春风,终于不是板着一张面孔,微微的有些笑意:“可不是忙,好在事情都结束了。”
杜柯也不想再呆下去,立刻就与芳草告辞:“三妹妹,我改日再来看你吧。”
“好呀,不过我还有一个东西要送给三哥。”说着便从柜台下拿出了一个自己亲手缝制的枕头,里面填充物不是什么芦花、荞麦、谷壳之类。原是一个薄荷枕。
杜柯接过还有些纳闷:“你送我这个做什么?”
“我瞅着三哥精神不大好,想来可能是天气的关系,没有休息好的关系。这是我做的薄荷枕,你拿回去枕一枕,应该有效果的。”
杜柯又道了谢,便就告辞了。边走边想三妹妹和锦衣卫的人来往过密不是什么好事,锦衣卫可不是轻易能沾惹的,这些大户人家哪家不得避着呢。
芳草让韩钺进内室等自己一会儿,她又忙着招呼了一会生意。
阿图和芳草说:“掌柜的,您做的那些带香气的蜡烛都卖完了,昨儿还来了好几个人问呢。什么时候是不是要再准备一些?”
芳草笑道:“好啊,真没想到卖了这么久才卖出去。原本以为没人会卖。既然问着了,我再想法子吧。”
芳草又想韩钺出现了,那么也就是说命案已经完结了。里面好些事她还不清楚,正一肚子的疑惑呢。
她掀了帘子进来,却见韩钺正在看她养在窗台上的那些花草。见芳草来了又一一的问她:“这些种的都是什么?”
芳草介绍道:“这是吉祥草,这是玉树,这是文竹。”只几盆供观赏的草本植物并没什么花卉。
韩钺道:“这些名儿我倒是头回听说,还是你们懂这一行的料理得好。”
芳草笑道:“也不是很懂,养别的花草也不合适,这些还能净化下空气。千户大人喜欢的话,我可以送大人一盆。”
“真的吗?那先感谢了。”
“大人看得上哪一盆直接拿走就行。”
韩钺选了一盆文竹。
芳草又奉了茶来,请韩钺坐下说话。
韩钺有些烦恼:“这一有事,忙碌几天下来又上火了。嘴巴里长出一连串的火泡,咽喉又开始肿大,加上天气潮热就更是难受了。还想请掌柜给我拣点什么花草茶调理一下。”
“我记起来了,千户大人说自己的体质如此,属于阴虚火旺的类型。其实大人应该好好的找个大夫调理一下。我毕竟也只是个半吊子,弄出什么问题来可不敢负什么责任。”
韩钺一笑:“掌柜怎么也如此谦逊起来,要是你肯学,说不定还真能成一个不错的大夫。不过想来你做公夫人了,自然不会再去学它。”
芳草笑道:“那是千户大人的抬举。我自己有什么本事,自个儿当然清楚。你若是真觉得难受的话,我可以替你配点适当的花草茶拿出去坚持喝几天。”
韩钺赶着道了谢。
芳草自然而然的就关心起那桩命案来,因此问道:“案子结了么?”
“结了,这里面若不是多亏掌柜帮忙,只怕现在还悬着呢。”
“那么是真的蜂蜜里混入了白杜鹃的花粉什么的不成?”芳草也没想到还有人利用这个还杀人的,以前的曼陀罗和夜来香的事也是机缘巧合。
韩钺又道:“是,都是那个婆子干的,后来她主动承认了。”
“果然是她,可为什么要害死三条人命。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如此的报复,看上去那个婆子也是普通的妇女,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人心不古。”
韩钺微微一笑:“谁说不是呢。这里面还是多亏了掌柜的提醒。让我注意到了别的事,就是关于她家那个坠崖而死的女儿。”
“她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蓄意谋杀,而凶手就是那三个人中的一个么?”芳草立刻说着自己的想法。
韩钺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芳草的问题,眼睛微微的眯成了一条缝。紧紧的盯着芳草,心想她既然不知道这个案子已经结了案,那么她是怎样知道真相的。韩钺心里涌出许多疑惑来,是芳草让他注意到白色的杜鹃花,又是芳草提点了婆子女儿坠崖的事,然后让自己去细查。她的身份果真就是侯府里出来的小姐,这家铺子的掌柜?说来也真无法让人相信,一个侯府的小姐会出来抛头露面做买卖?
韩钺第二次对芳草的身份起了疑心。
芳草见他突然不说话了,刚才还有说有笑,转瞬间就换了一张面孔。黑脸这个绰号还真不是白给的。芳草心想锦衣卫还真让人无法捉摸。
韩钺几乎在瞬间就做了这个决定,派人去查芳草的底细。
芳草忙笑了笑,想打破有些略显尴尬的局面:“难道我猜得不对,还请千户大人指教。”
韩钺冷冷的说道:“你说得很对。坠崖死的女人,院子里摆放着的白杜鹃。就这样联系起来了。”
芳草点头道:“看来果真如此。对了,她的女儿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韩钺目光变得有些阴鸷起来,歇了一阵子才回答芳草的话:“是因为那家的公子,他强奸了婆子家的女儿。后来那个女子悲愤过渡,选择了跳崖。”
芳草听后无不嘘嘘感叹,这样的结果和她心里所想竟有几分的重合,感叹之余又叹道:“说来这事也太鲁莽了,他们家公子做了案,为何不去报官?”
韩钺冷笑了两声,嘲讽道:“谁家闺女被人给祸害了哪里会想到报官?事情瞒不住,那个女子就轻生了。”
芳草才又想到这原是在明朝,一个女子的贞洁高于一切,只要一失了身,不管是自己的过错,还是别人的强迫。都会被社会上的人所唾弃,认为对未来的夫家不忠。想来也可笑可悲,她这一跳崖不要紧,紧接着又出了更大的悲剧。转眼间,两个家庭就走向了灭亡。
韩钺甚至想到了芳草如此聪明,一眼就看出了玄机,难不成她以前干过这样的事,用白杜鹃杀了人不成?当真如此的话,可要好好的细查一番。
芳草忙对韩钺道:“千户大人略坐坐,我去给大人配方子。”
韩钺双手一拱忙说:“有劳了。”
芳草便就出去了。
这里的一切对于韩钺来说都是一个谜,当初他们是怎么结识的,韩钺甚至想到了第一回抓丁夏时,他产生的那些疑惑了。又猜想她会不会是上面派的人,经过了特别的训练,然后安插在这里,监视南京这边的一举一动。这些谜题都急于解开。他也不再多留了,便揭了帘子出去,本想打声招呼就走的,可看见芳草正在柜台边替自己准备喝的花草茶呢。
韩钺突然防备起来,一个身份来历不明的人弄的东西他是不会享用的,便道:“掌柜不用忙了,再下告辞。”
“诶,大人等等。立马就好。”芳草忙喊道。哪知韩钺已经大步出去了。
芳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莫非刚才得罪了他不成?还是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让他起疑心了。
芳草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锦衣卫的人她可是一点也猜不透。韩钺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大大的问号。不过她一个局外人却没有好奇心去打听别人成天做什么。
芳草回到内室一看,刚才他说好要带走的文竹也落下了。莫非有什么急事不成?芳草想不明白,也就放下了。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阿图进来说道:“掌柜的,少主来了。”
芳草忙道:“他怎么来了。我出去看看。”
走到外面一看,果然见丁夏站在大堂里,还是以前的样子。
芳草脸上淡淡的,见他脸上常挂着的笑容,此刻竟看不出半点,于是问了句:“少主可大安呢?”
“安,多谢杜掌柜关心。”丁夏对跟前这个女子又爱又气,最后只能化成一句奈何。若真没有半点缘分,他丁夏就是能买下整个南京,也强求不来她的回心转意,到底也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