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阿福:
阿福,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这个称呼太亲昵,亲昵到我每次这么叫你,我们之间的所有时光就扑面而来,然后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呼啸而去,看也看不清了,抓也抓不住了。你也许觉得这么说太梦境太幻觉,但今天中午以后,它们这些梦魇就每时每刻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所以我想,是时候赶走它们,结束我们之间再也不适合有的一些关系了。
首先我为我中午的失态向你道歉,没有休息好加上学院有些事情,让我在你和你的那位朋友面前情绪有些激动。好在,我现在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于是我决定要把一些不得不说的话写成信,送到它们该去的地方。这些话我要是不说出来,可能对你对我都会有些许遗憾。所以,如果你的情绪也还好,就请你看完这封信。因为某些原因,我想我们今后都不必再见了。
相信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会非常惊讶吧,毕竟我们之间的上一封信还要追溯到高考前离校那一天。那天你在信上送给我一首诗。就像你送我的任何一首诗一首词我都记得一样,这首也不例外。你写“怀君相勉旧时言,共祝明朝小众山。日暖恰宜行至远,风轻正好奋为前。会将学业层层进,更把知情日日添。引望扬帆平芜处,闲炊凉月好花天”。我画了一张画,两个小人在月亮下坐在一起赏花。但你肯定从来没有见过这幅画,因为送下去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学校。时间不正好,再哭求也改不来,所以我也带着你的诗和我的画离开了。
你说,不在一个班了,很难再一起聊天了。我问那怎么办呢,你说不如写信吧,信是你的名字,写着信就能想到你。我说可以啊,正好我叫文,写着文也能想到我。那时是高二刚开学,我们不在一个班,于是我们开始写信。最开始是用五毛钱一沓的草稿纸,之后是用两块钱一本的笔记本纸,再之后是用五块一本的笔记本,最后学校小卖部里卖五块钱五张的信纸。印着蓝紫色星空你很喜欢,我们就用这种纸。我也喜欢这种纸,星空很好看我也很喜欢,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它上面的一行英文:close your eyes and feel it with your heart。我的字迹很潦草,唯有在给你写信时才会工工整整。
也靠着这份不断练习的工整,高考我的语文考了130,,你的分数是580,我的是578。我拼命追赶了三年,依然和你差之毫厘。不对,也不能说是毫厘,毕竟都说我们省是“多考一份刷掉千人”,我们之间足足隔了两千个人。上天保佑,我和你被同一所大学录取了。你曾经给我讲过,你小学时最害怕音乐课上当众唱歌,每次音乐老师点人站起来唱歌的时候你都会默念上帝保佑,结果老师点遍了你周围所有人,一次都没有点到你,从那以后你就无比虔诚地信仰了一段时间的上帝。我这时的心情和你一模一样,恨不得拜遍上天八方神佛。
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我,我又何尝不是,从被你拉到身后开始,从你陪我走那段夜路开始,就一直喜欢着你。但我不敢也不想说出来,我知道你也一样。我们都有过一段伤痕累累的经历从而三缄其口。你因为赵月的缘故,害怕一说出口就会被我当成备胎。我也因为曾经的缘故,害怕我会忍不住恨你恨入骨。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初中时发生了什么吗?人们都说有了新伤就会盖过旧伤的痛,那我又岂会吝惜揭开旧伤给你看。
其实故事很俗套,就是一个学习不好被人看不起的不良少女,在一次偶然的逃课买奶茶的时候,认识了另一个帅帅的不良痞子。本就是百无聊赖又春心萌动的年纪,不良少女就瞬间喜欢上了这个痞子。她靠着自己唯一的优势长得好看,也成功地吸引了这个痞子,并成功地收获了一杯免费的奶茶和一段蚀骨腐心的经历,那还是她本该美好的初恋。
这个痞子是东大街小混混们的头头。跟在他身边,不良少女享受到了在学校里不可能享受到的尊敬和簇拥,被那么多看着很不良很厉害的人喊大嫂,说大嫂有事招呼一声准到,多有面子。跟着痞子,出入网吧、酒吧、歌厅、舞厅,多自在。不良少女沉迷了,她都想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多好。但面子是自己挣的,自在也有自在的代价。很快,痞子就理所应当地占有了她。也很快,找到新欢的痞子,也理所应当地抛弃了她,当着更漂亮的新欢的面,狠狠地扇了不良少女几巴掌,骂她羞辱她让她滚,还用偷拍的照片威胁她去陪另一个头头。不良少女害怕得躲在家里一周没有出门。还好,也许是有所顾忌,也许是遗忘了,最后不了了之。
从那之后,不良少女再也不敢沾染半点不良,只拼了命发了疯地学习。也再不敢交朋友,整天闷着头在自己的世界里。也再不敢轻易有感情,因为惨痛的经历让她有了重重的洁癖。
当你把我拉到身后保护起来时,我觉得我有了斩断过去的希望;当你陪怕黑的我走过那段长长的夜路时,我就知道我可能喜欢上你了。但你有那么多姐姐妹妹,有那么多异性朋友,我真的害怕你也会移情别恋,在新欢面前再次将我狠狠踩进泥里,所以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在你身边。好不容易和你考入一个大学,你的身边也没了那些莺莺燕燕,我以为你真的能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但我仅仅离开了一个暑假,你就认识了一个对你那么喜欢的女孩。那天我看到你们握着手,手上的戒指闪闪发光的时候,我真的累了。
你说你们之间只是朋友,我放心,我真的相信你,但我真的不想再这么累这么担惊受怕了。嫉妒也好,控制欲也好,可能这个感情上的洁癖会祸害我的一生也说不定。可你是无辜的,你不应该因为喜欢我而被我的这个“洁癖”所殃及,这也是我写这封信想告诉你的。
那个女孩看起来是真的喜欢你,当时她脸上的幸福是真的动人,和你很般配,好好爱她。不用因此顾虑我,在北京参加夏令营的时候,我过了面试拿了第一,农科院的一个特别厉害的教授很欣赏我,邀请我过了推免就直接去他实验室。明天学校就可以提交推免申请了,你知道我的成绩是学院第一,肯定没问题,所以过了推免,我就直接去北京了。不用来找我了,我是不会再和你见面了,这也是为了我好,就当是你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行吗?
絮絮叨叨写了这么多,那就这样吧。谢谢你这些年来给予我的陪伴和保护,谢谢你,信。
崔XX
2018年9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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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祸离开教室之后,我在那里枯坐了好似有一个世纪,直到上课的学生陆陆续续地进来之后,我才失魂落魄地走出去。
阿祸已经不知道去哪了,或许是回寝室了吧,那我也不好再追过去了。对了,小凝还在食堂,虽然,虽然是她导致了这一切,念及此我真的恨得牙痒痒,但把她一个人扔在食堂终归不太好。
这时候微信忽然“叮”了一声,我以为是阿祸,连忙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却意外地发现是小凝。
我本来不想理她,但一会终究还是要去食堂一趟,就点开一看,发现她给我转账了200块,然后留言:“虽然我知道这不是送给我的,但我真的很喜欢。”
“这是我查到的价钱,就当是我强行买了下来,学长一定要收下。”
“真的很对不起,但学长,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赶快发消息给她,却发现小凝已经删了我的好友。我换了QQ,一样也是被删除。我想打电话过去,但想了好久,还是放下了电话,颓然地回了寝室。
在寝室翻来覆去地躺到晚上,阿东突然回来了,还递给我一封信。看到我奇怪的眼神,他连忙解释说:“这是我家妙妙她室友托她给我给你的。”
什么给你给他的,我一头雾水地接过来,发现封皮上那熟悉的字迹,我一弹差点从床上摔下去。是阿祸,阿祸写给我的!至于她怎么和妙妙是舍友又怎么知道妙妙的男朋友是我舍友的这种问题,重要吗?
但等我读完上面的信,我重新燃起的火焰又跌到了绝对零度。阿东似乎受不了从我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轻手轻脚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