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墨的婚礼成为了整个都城近日最热议的事情,几乎大街小巷都在说那日成亲时的事情,当然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妙宁公主的出现,所有人在表面都赞叹公主知进退,还能大度的去送祝福,但心底都在暗暗可惜怎么没有大闹婚礼现场,来个劫亲,而这些传到妙宁耳朵里,妙宁也只是浅浅一笑,毕竟躺在病床上的人,还能做点什么呢?说来妙宁这场病倒是比以往都病的厉害些,为了此事王后甚至破天荒头一回杀到了御书房质问王上为何让妙宁去参加那蓝墨的婚礼,王上表示也很头疼,早知道参加完了回来又是卧病不起,谁会让妙宁去参加呢?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能怎么办呢?于是只能把气发在了太子和萧肆身上。
因为王上的撒气,萧肆这十几日直接没了休沐,日日带着禁军四处巡逻,索性干脆直接在禁军的住处打地铺了,不过萧肆倒是丝毫没有觉得这是惩罚,不过就是每日多走些路,但巡逻时可以偷偷远远的看一看妙宁的寝宫,问一问小宫女妙宁每日的身体状况,萧肆还是觉得很满足的。
今日夜里无眠,萧肆一个人悠悠的走在宫道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妙宁寝宫后面连着的桃林,这是妙宁吵嚷着非要建的,里面每一棵树都是妙宁自己亲自种下的,所以妙宁很是喜爱这个地方,这个时刻正好是桃花一朵朵正含苞待放的时候,萧肆这几年总爱没事来这儿逛逛,尤其是妙宁不在的这些时日,他更是常来这里,也时常和太子殿下在这里比武,若是妙宁知道了指不定怎么骂他们两,但他们总觉得在此处无论做什么,都好似妙宁也在一般。
“萧肆?”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披着外衫,有些不敢肯定的叫着萧肆的名字,萧肆定眼一看,急忙跑过去道:“夜晚露重,你怎的出来了?”来人正是妙宁,妙宁看着跑过来的萧肆,急急抓住他道:“小声些!我可是趁宫女们睡了才能溜出来的,日日躺在床上,可把我憋坏了。”萧肆借着月光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表情依旧如他初识她般调皮,但却掩不住脸色的苍白,明明如此虚弱,却还要假装自己很好。
妙宁见萧肆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笑了笑道:“干嘛呀?许久不见,这才发现我其实很美很美吧?”萧肆转过头,看向远方道:“你一直都很美的。”妙宁惊讶的看着他道:“哟,今儿不和我唱反调啦?”说完顺势准备坐在桃花树下,萧肆立马拉住她,将自己的披风拿下来折叠了一下铺在树下道:“地上凉,坐在这上面会暖和一点儿。”妙宁笑了笑,没有拒绝,坐了上去,萧肆也坐到了她旁边。
萧肆一直皱着眉,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妙宁看着他,调侃道:“怎么着?在想哪家姑娘呀?”萧肆急忙抬头看着她,一脸羞红道:“胡说八道什么呢?”妙宁笑了笑,黯淡的说:“要是有喜欢的人了,一定要努力对人家好,若是人家姑娘也喜欢你,你就更要对人家好知道吗?两情相悦真的很不容易。”萧肆看着她,问道:“要是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呢?”妙宁苦笑着说:“那就放弃吧,没什么是不能放弃的不是吗?何苦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伤害自己呢?”萧肆认真的看着她,问:“你呢?放弃了吗?”妙宁看了一眼认真的萧肆,低下头道:“或许吧。”
见萧肆没说话,妙宁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道:“你是不是一直很奇怪为什么父王总让你保护我呀?明明你是武状元、禁军统领,却要来保护一个公主。”萧肆看着她说:“我明白,是因为你身子弱,王上担心你。”妙宁摇摇头说:“不单单是这样,我从小就被禁止了很多,连骑马都是偷偷和哥哥学的,萨满天师从我出生就算到我是红颜薄命,凄苦一生,所以父王母后格外紧张,我小时候便听二王兄他们说起过,当时还蒙头哭了一鼻子呢,但后来想既然我的一辈子那么短,那就尽可能的开心的度过它好了。可蓝墨,是我生命中的意外,我曾经以为我的人生一眼也就望到头了,但在我看到蓝墨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能够嫁给他,是不是我这一生即便是短暂,也是值得的?这是我这么多年,唯一努力去做的事情,也是唯一一件我不想就这么放弃的事情,可到头来,我还是只能被迫放弃。在他成亲的前一晚,我突然想明白了,其实这可能是最好的安排,如果我真的嫁给他了,他是不是以后还要被冠上一个‘鳏夫’的称号?这么一想,他成亲,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了。”
“妙宁。”萧肆看着她,心里像是乱麻一样,他原本以为她只是体弱而已,从来没想过什么红颜薄命,她是那么鲜活的一个女子,她是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子。萧肆捧起妙宁的脸,让妙宁正视他,才发现妙宁早已泪流满面,他轻轻擦去妙宁的泪水,轻声说:“妙宁,你知道吗?在我心里你是天底下最美好的女子。相信我,什么狗屁红颜薄命,这根本说的不是你,那萨满天师要是真那么灵验,怎么不算算自己什么时候能嫁出去呀?”
“扑哧”妙宁被他这么一说,忍不住破涕而笑,打掉他捧着自己脸的手,嘟着嘴说:“傻子,萨满天师不能嫁人的。”萧肆撇撇嘴:“谁管她嫁不嫁人,总之她说的肯定不准!那蓝墨没娶到你,那是因为他上辈子做了太多的坏事,根本配不上你这样的女子好吗!”妙宁擦去眼泪,笑着看着他问:“那我将来一定是要嫁给盖世英雄咯?”萧肆转脸看着她无比认真的说:“可以嫁给我吗?”
妙宁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萧肆又说:“可以嫁给我吗?我虽然不是什么盖世英雄,但我保证,今生今世我只会有你一个妻子,我会寸步不离的保护你,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儿伤害!而且我保证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只要让我陪着你就可以了。”
妙宁看着一脸通红的萧肆,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扯断了,心中也像有一块石头压了下来,她有些吃力的问:“为什么?”萧肆不敢再看她,或许是已经想到了很快就会有拒绝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于是他自顾自的说:“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傻掉了,心想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好看的姑娘,但那天你却瞪我,于是我就老想捉弄你,总觉得看着你跳脚我就觉得特别开心,后来我才想明白,其实并不是看着你跳脚开心,而是想看你对待我,和对待别人是不一样的,然后知道了你喜欢蓝墨,于是就想那不如就默默看着你就好了,虽然我也不知道那文弱书生有什么好的,可你喜欢,那就一定有好的地方。我从清悦山回来后便常来这里看看,总想着以前你来这里的时候都在做什么,又是什么心情呢?再后来,蓝墨要成亲,我就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清楚,可是你病的太厉害了,让我根本没有别的心思去想这些,每天只能祈祷你快点好起来,很可笑吧?我一个从不信这些的大男人居然真的每天在很认真的盼望着,甚至路过一个寺庙都会忍不住进去上柱香,求你平安。”
妙宁看着萧肆自嘲的笑着,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萧肆,其实今天看到你我特别的意外,我本想最后看看这个地方,和它道别的。我早打算好明日一早便会去和父王母后说要去国寺修行,前几日已经让宫女把一些细软备好了。我很感激你能够将我放在你的心上,但就像我说的,倘若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那就放弃吧,别再在我身上浪费你的精力了。当你深爱过一个人之后,其他的人在你眼中都只是其他人而已,只有他是唯一的他。我的这一生,已经中了这个叫蓝墨的毒了,无药可解,无可救药了。”
萧肆急切的说:“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心里是不是彻底放下了,但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即便不是我,或许以后你还会遇到一个比蓝墨更好的人呢?你能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不要去国寺!”妙宁看着从急切到显得无助的萧肆,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起身,道:“夜深了,你快些回去歇息吧。”便离开了,留下萧肆一个人落寞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