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儿不想这么轻易回去,但好像没有别的办法能留住他了,转脸,依依不舍的看着他,但他似乎却一点都没有对自己的留恋,转身转的利索,她心中生出来无线的惆怅和失落,但洛儿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情绪到底是为何,她只知道,自己想腻着他,不想和他分开,对他有一种依赖。
好在很快,就到了上任的时间,这日丞相家门口门庭若市,就是因为今天是顾北和洛儿要去屠溪的日子,何子轩从半个月前就开始闹着要跟着去,被何志高拒绝了,在洛儿临走的时候,和上次一样,关到了房间里,洛儿走的时候还特意去关他的地方告别。
这一去,回来可能要很长时间,洛儿看到外公眼中闪烁着晶莹的东西,那是泪水……她知道。
“洛儿,这一去,你一定要小心,屠溪不比京城中,外公可以照看着你,在外面,言行举止都要注意,还有……”
“好了,外公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这是干什么!”洛儿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被啰嗦出来茧子了,这几日,外公只要见了她便是如此,眼中含着泪花,好像她快要死了一样,搞得她到了要分别的时候,都没感觉了。
“哎呀,洛儿,这就嫌弃外公,罢了,罢了,赶紧去吧,莫耽误了时辰。”见洛儿不耐烦了,也不在抓住洛儿的手,转身,擦掉了眼中的泪珠。
他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女儿因为喜欢上一个人,和他断绝了关系,儿子又不争气,整天就是花天酒地,也就这个外孙女,虽然从小借来当男孩子养,对她也很严苛,单她就是毫无怨言,比那个孽子和孽女强多了,但如今,不知道为何,去了一趟灾区,就得罪了皇上,被发配到屠溪那么偏远的地方,去就去吧,偏偏那个小皇帝还愿意给她一个一官半职,他有心帮衬她,却无力帮忙啊。
洛儿从后面抱住了那个苍老的外公:“外公,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努力,争取早日调到京城中来的,何况不是还有师父照看着我吗,我你不放心,师父你还不放心吗!”
说着偷偷从外公的后背中看向那个淡然的身影,在如此的吵杂的环境下,他依旧保持自己风采,不沾染半点尘埃。
“好好好。”回头,再次抓住了洛儿的手,眼神却看向了云无忘,只是眼中对他有什么欲言又止。
云无忘看了一下天色,在看外面晒了半天太阳的顾北,知道再不分开两个人,两个人可以这么腻歪到明天,一个是女人,是一个老人……让他们面对分别,那真是和面对生死一样啊。
“丞相,时候不早了。”
何志高听到云无忘的提醒知道耽误不得了,松开了洛儿的手,催促洛儿赶紧上马,本来他准备的是马车,但洛儿说她现在是一个男儿身,不能那么娇贵,不然被那个小皇帝发现了又要为难他们。
丞相那时候吹胡子瞪眼,叫嚣着说他还能怕一个小皇帝?但最终还是给洛儿准备了马,本来给她准备了一大堆行李也都用不上了,带不了,于是,丞相又想了个办法,把自己心爱的古董全部典当了,把家里的积蓄都换成了银票,赛给落日,又怕洛儿放不住,又怕中途遇见强强盗,思来想去,竟然去了镖局,找了镖师,可把洛儿气坏了。
最终折腾来折腾去还是什么都没有带,唯独带走了一腔惆怅。
上马的时候没有了上次的慌张和岔子,但眼中却依旧包含着泪水,不断的回头望向那个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府邸,渐渐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回头望的时候,物是人非,景色都看不清。
云无忘策马到了她的旁边,看着洛儿脸上带着泪水,还不断策马前行的样子,叹息一声。
“又不是回不来了,干嘛要这么伤心?”
洛儿看向旁边,却发现因为泪水的原因,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师父,原来就算看不清你,你也是那么好看。”
一句话,把云无忘本来准备对她说的,安慰她的话语都噎回去了,红着脸不在劝慰洛儿,也不在和她同行策马先行。
顾北在旁边看到了她的样子,嗤之以鼻:“切,婆婆妈妈的,不就是去个屠溪吗,至于吗!”
洛儿瞪向顾北:“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没心没肝的,也不知道在家好好和父母道别!来那么早!”
顾北闻言,脸色变了一番,声音也没有之前的嚣张了:“我父母早就走了。”
走了?洛儿愣在马上,好在马儿有灵性,没有奔跑起来,但顾北却策马飞奔走向了她的前面。
她没有听说过关于他爸妈仙逝的消息啊……但看到两个人已经落下她一大段路程,也着急起来,赶紧策马追上。
一路追赶,走走停停,足足走了半月有余,才到了屠溪,到的时候洛儿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肾全被马儿颠没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屠溪的山水在优美,灵性,她都没了心思去看,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安顿下来,而不是整天风餐露宿,这一趟下来,她也算见识了江湖儿女多不容易。
县衙的牌匾很陈旧,县太爷在他们到城关的时候就收到了消息,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他们了,实际上他早就搬出了县衙,也不在穿着官府,而是一身便服。
洛儿看向这个辞官的小老头,只见他长得慈眉善目,头发胡子发白,笑起来甚是讨喜,看起来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不明白这样的人,在这么小的县城里为什么想要辞官,当个县太爷难道不好吗?
“二位大人,终于把你们盼来了。”刚一下马,他就迎了上来,一脸的喜色,好像在这无边的地狱中煎熬,终于看见了希望。
洛儿觉得他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朝着他回礼,客套一番,他带着两个人去看了衙门里面的东西,牢房,刑房,捕快住的地方,他们住的地方,麻雀虽小,但却五脏俱全。
“二位大人,这里是以往的案底,要是没事,小的就先走了。”
“嗯,有劳大人了。”顾北朝着他行礼,客套一番。
“小事,小事不打紧。”那人忙挥手回礼,客套完准备离去,见两个人都没有挽留的意思,也不在多留半刻。
见他走了,洛儿撕掉了脸上的伪装,丝毫不顾两个人的身份差距,直接坐到了他主位上:“哎呦,总算完了!快快快,找个好地方,我们去搓一顿。”
“咳咳!洛儿!”云无忘见洛儿如此放得开,不顾礼仪,坐姿都不整,忍不住暗示提醒,却被洛儿统统无视了。
“又没有别人,师父~就不要在意那么多了吗!”
顾北左右看了一眼,发现一向无情冷漠的师父竟然有了松动的迹象,他带着这身伪装也早就累了,转身道:“师父,师弟说的是,我们还是去找个地方先吃饭吧。”
“哎!刚才忘了问那个老头了,这城中那个地方的饭好吃。现在好了,还得自己出去找!”洛儿随手拿起来桌子上一个案底,翻了一下,觉得甚是没有意思,全部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索性扔到了桌子上面,一脸的无奈和疲惫。
见她这样,云无忘的心也软了,毕竟这些天,确实是很折腾,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晚上找不到驿站的时候还要在野外喂蚊子。
“走吧,出去看看。”顾北见云无忘的脸色松下来了,连忙出来打圆场,洛儿兴高采烈的从凳子上起来,就飞奔向云无忘,牵起来他的手就往外走。
顾北看着两个人扬长而去的背影心底有些酸涩,有什么东西化不开,嘴角想勾起来一个笑容安慰自己,才发现自己的肌肉早就僵硬,原来,他已经笑不出来了。
屠溪不比京城,但也算是别有一番景致,周围买东西的虽然多,但大多都是一样的样子,没有京城中的那些东西精致,样数来的多,看两眼就失去了兴致,虽然她只是偷偷出去看过一眼闹市,但却觉得京城中的街道,比这里来的热闹多了。
洛儿随手抓住一个人问了一下:“大哥,请问这城中什么地方的饭菜最好吃啊。”
那人一开始被抓住很是错愕,但被这么一问,瞬间忘了打量三个人的风姿:“你们一看就是外来吧,要说我们屠溪的酒楼,当然是溪水东流啊!那里的饭菜香飘十里,好多人不远千里前来就是为了吃那里的大厨一道菜,不过……虽然好吃,但位置却不好预约……你们现在去,怕是也只能排到半个月以后,所以你们还是去忘羡楼凑合一下吧。”
那人说的时候还一脸垂涎,好像想到了人间最美味的东西似的,不顾外人在场,口水都快掉落下来了。
洛儿见此很是嫌弃的皱眉:“有那么好吃吗?忘羡楼,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熟悉呢?”
“你小舅舅经常出入的地方。”云无忘拉起来洛儿朝着那个人问了一下位置道谢,就朝着忘羡楼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