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离国热闹极了,万人空巷。只因,和庆国的战争中,离国的少将军皇甫恂凯旋而归。
一身白甲,骑马而来,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安静,如玉。没有所谓少年将军的意气风发,只是安静的,和周围的热闹氛围格格不入。仿佛不是人间该有的,倒像是从天上一不小心掉下来的。君子如玉,举世无双。
旁边的一家客栈中,窗户浅开着。那不知是谁家的姑娘,目光落在皇甫恂身上,眼神中,却是道不出的愁绪。轻轻地几声咳嗽,饶是谁都会生出几分心疼吧,看着就是柔弱无比的女子。
“小姐!”丫鬟青黛一见,急着忙把那窗户关上:“青黛才走了一会儿,小姐就又开窗了。我看小姐哪是想要青黛下去买酥饼,分明就是想支开青黛。”明明是该生气的话,偏生又多了几分心疼。
面对眼前的女子,谁又不会心疼呢?
夏候依,夏候丞相的掌中明珠。只可惜自小身子就不好,从小就是被泡在药罐子里的,走几步路都需要让人扶的,经不起风寒。
“好了,这次是我不对。”夏候依浅笑,一双眼睛弯的跟月牙一样,里面仿佛有一汪清泉。清澈,明动。
京城的人都说,夏候依是个十足的病美人,白如雪,美,却似黄昏。因为她有的时候,总让人感到一种将至的感觉。生怕这美人下一秒就断了气。
“小姐,您的病还没好,这万一又染了寒,让青黛回去,怎么向老爷夫人交代啊!”青黛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好了,这次算我鲁莽。下次不会了,我保证。”夏候依很乖巧的说道,依旧浅笑。
青黛倒是真的心疼自家小姐了,却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小姐向往窗外的天空,只是……
只是,小姐就这命。
小姐那么好的人,苍天待她真是不公。
“小姐,我们走吧。”说着,青黛扶着夏候依下了楼,上了马车,回到府中。
倒是那一袭白甲的身影,夏候依记忆深刻。
同是天涯沦落人,同病相怜罢了。
今日在宫中的乐阳公主颜若,离国唯一的公主,整日都在梳妆镜前,一直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神绪早已不知飘向了何处。
曾记否,那年风吹落雪,他一袭白衣而来,缓缓擦肩而过,换得她一刹那的心动,延续到至今。
在颜若眼中,皇甫恂就如同白雪一样,干净。如果说,白雪是冬天最美的风景,那皇甫恂,就是她珍藏在心底为数不多的美好中最珍贵的回忆。
那年的皇甫恂,仅一眼,就温柔了她的岁月。
————
夜晚,宫中的庆功宴开始了。
为庆祝少将军凯旋而来,皇上亲自为其接风洗尘。可想而知,皇上对这位少将军的重视。
不仅皇上亲临,就连太后也来了。对这位少年将军而言,确是莫大的荣耀。
这一刻,众多女眷都屏住了呼吸,目光不约而至的都望向一个方向。
皇甫恂,年十七,美如冠玉,满腹经纶,亦是百姓口中的战神。不少人都想一睹战神风采,那些女眷更不例外。
皇甫恂来时,已经有不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好像丝毫不受影响,仿佛这世上就没有事能挑起他的注意。
仍就是一袭白衣,就像那年,他也一袭白衣而来,缓缓擦肩而过。自此,颜若便再难忘却。脑海中,心中,放不下,忘不了。
在众多人的目光之下,皇甫恂坦然的谢了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只是,回位之前,目光似乎是不经意往乐阳公主颜若的方向瞥去,恰好对上了乐阳公主的目光,缓缓一笑,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此后,目光,再也没往乐阳公主那儿望一眼。
皇甫恂的笑容了,就像是一阵和煦的春风,在颜若心底,荡起一层涟漪,而目光,便再也离不开皇甫恂了。
此刻的颜若,也是一袭白衣。清丽,脱俗。坐在那儿,似人间仙子。
一袭白衣,唯有衣上一角和两袖边绣了红梅图案,头上仅一支白玉红梅簪。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欲滴。一身打扮,尽显孤傲冷艳之态,如雪天的红梅一般。
众人都说,乐阳公主美则美矣,就是太冷了,名副其实的冷美人。
和乐阳公主形成对比的,便是她旁边的这位朝阳郡主韩曦。
和颜若的冷相比,韩曦就美得过于明艳。仅一袭红衣,就算是不施粉黛,也难掩她一身美的锋芒。一看就是红颜祸水的料,一举一动,透着风情。
京城的人说,朝阳郡主是朵月季,美,带刺。
只见这朝阳郡主韩曦亲自为乐阳公主颜若斟了一杯茶,却又仿佛是不经意地碰到了颜若的手。颜若看向韩曦,只见韩曦的眼神示意颜若往太后那儿看一眼。
颜若这才注意到太后对她失望的神态。
颜若知道,太后对自己属意皇甫恂一事,不满得很。她方才,应是失了体面吧?
这种重大的场合,太后一向又最注重体面。她方才因为皇甫恂失了神,惹了太后不满了吧。于是,颜若只得乖乖收回落在皇甫恂的目光。
下座的各位中,官宦人家的子女,这一次难得的,病美人竟然出面了。
和平日的病态不同,这一次,夏候依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一身淡蓝色衣衫,配上水盈盈的眸子,像是出水芙蓉一般,清丽。
夏侯依在底下,也偷偷地观察着皇甫恂。
看他如今,没有所谓的意气风发,倒是安静的如玉,不像是对现在的大局一无所知的人。可正是这样的人,这样优秀的人,才会让夏侯依感到惋惜。
好不容易宫中的庆功宴结束了,而皇甫恂,竟是第一位告辞离开的人。颜若看向皇甫恂,眼里是不舍,却又不能轻易地挽留,于是,眼神中更多的,是无奈。
可皇甫恂,却像是根本察觉不到一样,若无其事地离开。
颜若就这么看着那一袭白色的身影渐渐地远离,远离她的视线……
颜若今日的表现,太后全都看在眼里。皇甫恂离去后,太后也道:“哀家这身子骨也老了,确实欣赏不来这些了。长春,扶哀家回宫。”
长春是伺候了太后很多年的丫鬟,如今也是宫里的姑姑了。
长春听了这话,便扶着太后离开。
快到太后的寝宫时,太后才叹了一口气:“不成器啊!”随后便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长春知道,这说的是乐阳公主颜若。
今日庆功宴上,乐阳公主的表现,确实不尽人心意。往日乐阳公主也是沉稳的一位人,今日……
太后怕是容不下皇甫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