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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0.媚娘回宫露野心

立政殿。王皇后听外暗卫的回复挥手喝退了他。在一旁侍女的搀扶下坐回贵妃榻上。

从感业寺回来她就发觉皇帝有些不对劲,心事重重,连平时他最宠爱的萧淑妃那边也不去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她偷偷安排暗卫去查探。原来皇帝在感业寺还香时突然离开是去见了一个人,而且事后皇帝还因为她在感业寺多呆了一夜,这个人她也认识,便是先帝的妃子武媚娘。听到这个消息她顿时如五雷轰顶一般,连站立的力气也没有。

“好一个武媚娘,是何时,究竟是何时。”王皇后心中愤恨,手指几乎掐进自己的手掌:“一个萧淑妃、一个珝儿还不够,现在竟然又多了一个武媚娘!”

说着她那张明媚的俏脸突然潸然泪下:“他是本宫的夫君,为何心却不是本宫的。”

她爱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是他的天,是他的地,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不要当这个万人敬仰的皇后,只愿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她知道他心里有个珝儿,可他除了在梦中唤过这个名字,从未向她提及过这个人,她不知道珝儿是谁,或许是死了,她自然不会跟一个死人一般见识,可是最近一年皇帝对萧淑妃的专宠却让她嫉妒。因为有皇帝的宠爱,萧淑妃越发嚣张跋扈,甚至都不把她放在眼中。

“娘娘,不知可否听奴婢一言。”身旁的侍女景儿突然开口道。

“说。”她现在心乱如麻,景儿是在这宫中和她最亲近的人。

“依奴婢看,娘娘何不将那武媚娘接出感业寺,献给陛下当嫔妃。”

王皇后一惊,看向景儿的目光已经有些狐疑,如今宫中已经有了一个嚣张跋扈的萧淑妃,她再弄一个进来岂不是给自己难堪吗?可她也知道景儿说这样的话必要有她的道理,于是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娘娘您想,萧淑妃仗着陛下的宠爱事事不把娘娘您放在眼中,可娘娘您才是后宫之主呀。如果娘娘把一个得陛下欢心的人接进宫来,必能与萧淑妃抗衡,到时鹬蚌相争,岂不是娘娘这个渔翁得利。况这武媚娘本来只能在感业寺中了却余生,如今娘娘若是助她脱离苦海,心中必然对你感激,今后若是得势也定不会忘了娘娘您,再者,陛下心中定然是欢喜这武媚娘的,可他是天下的君主,若是为一己私欲破坏了祖制,接武媚娘入宫也定然会得罪朝臣,但是如果由娘娘出面,将武媚娘接进宫,成人之美,陛下也定会感激娘娘您的良苦用心。更何况这后宫佳丽三千,也不差她武媚娘一人,如此一举三得,娘娘何乐不为?”

听了景儿的话,王皇后在心中斟酌了一番,这确实是一个一举三得的办法。于是当晚她就面见了皇帝,将她欲将武媚娘接入后宫的事告知了李治。

“武媚娘曾服侍过先帝,可她如今已入佛门,等于脱离俗世,洗净浮华。虽身在感业寺,但她并不是真正的尼姑,可以还俗,若是陛下想要追寻自己想要的感情,可以让她蓄发,还俗,入宫服侍您。陛下,臣妾深知不能独得陛下的宠爱,但是只要能让陛下能开心,臣妾就算是得罪天下群臣又如何。”王皇后说得情真意切,娓娓动人,把自己的肺腑之言全借机说了出来,还顺势掩了掩眼角的泪水,李治握住她的手,将她拥入自己宽阔的臂膀,自从萧淑妃专宠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深情地拥抱着她,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自然知道这是唯一能取悦他的办法,只是她不知道,那个看似无害的人一旦进宫却会让她自己万劫不复。

武媚娘在王皇后的安排下还俗,可以重新回到宫中。在那道皇后的懿旨送到感业寺的时候,她显得很平静。这道懿旨距离她和李治私会的时间不过短短三月。

静谧的深夜,晚风吹过池塘,隐隐能一些不和谐的蛙鸣,已是入秋的时节,却还是带着一股闷热的暑意。感业寺内,武媚娘独自一人坐在窗前,对着空旷的夜空,星光点缀,甚是安宁,只是不知这安宁能维持多久。她的手指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那里已经微微隆起。这是她和他的第一个孩子,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她依稀记得那天他对她的承诺,他对她说:“我定会将你迎回宫中,然后让你做我的皇后。”

那一刻她选择相信他,因为很久很久以前不也正是有一个少年因为她的一句话,一个所谓的身份而站到了现在这个万人敬仰的高度吗?或许是因为两年之久的相思之苦,又或者是再也无法掩埋自己心中的感情,那一夜,他们厮守在一起,天荒地老。然后她就发现自己怀了他的孩子。先帝在位的时候,她只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才人,虽每日在御前侍奉,可先帝对她始终不冷不热,她从未有过属于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的出现让她感受到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她并不刻意隐瞒,即使慢慢的有人发现了她的异常,她也不解释。

然而最着急的莫过于感业寺的主持师太,她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不过这件事情却是相当棘手,明空与陛下的事她也听说了一二,这感业寺中平时也无男子,那明空腹中孩子的身份也是昭然若揭,那可是皇子,她又岂敢擅自处置,可若不处置,待十月落地,她又有何理由保全感业寺的颜面?所以当皇后的懿旨送来的时候,她如释重负,没有挽留,赶紧安排好了一切。

武媚娘怀胎入宫,并不在王皇后的意料之内,当她看到武媚娘宽松的衣服下微微隆起的小腹时,她竟有一丝妒忌,甚至比萧淑妃专宠的时候还要嫉妒。萧淑妃已为皇帝诞下一儿两女,而她至今无所出,如今看到武媚娘有了身孕更是妒忌非常,若是她能有一个孩子,她或许可以无视萧淑妃对自己的无礼,安心做她母仪天下的皇后,相夫教子。可是没有如果,现在萧淑妃是她最大的敌人,而武媚娘是她最有利的棋子,可以打败萧淑妃的唯一棋子。

但她错了,或许一开始就错了。武媚娘很快就被册封为昭仪,得到了皇帝的宠爱,萧淑妃被冷落了,但皇帝却从此独宠武媚娘一人,她不过是带回了一只比萧淑妃还要厉害的狐狸精。

甘露殿。这里是皇帝的寝宫,金纱弥漫,宽阔的大床上躺着一个女子。女子样貌绝美,美眸紧闭,睫毛微颤,脸上的神情有些惊慌,似乎被梦呓中的事物所惊吓,额头上的汗涔涔流下。

一只手细心地擦去她额角的汗水,黑玉般的瞳孔中满是宠溺,嘴唇轻轻吻过她的脸颊,低声说道:“珝儿,别怕,有我!”

近日她总是噩梦不断,太医说可能是因为初次生产的原因,不过他还是不放心,一下朝就赶回了甘露殿。这里已经变成了他们的寝宫,即使后宫多有微词,但终究没人敢多说一句。

“弘儿,我的弘儿。”武媚娘从噩梦中惊醒,不停地呼喊,梦中,她那刚出世的孩子在她手中幻化成一片烟雾,消失不见,那种恐惧让她整个人如掉入冰窖一般,浑身每个细胞的毛孔都在收缩不止,胸口更是像被大石压住了一般呼吸不顺。

“珝儿,别怕,有我!”李治搂着她冰冷的身躯,不停重复着温柔地揉着她的胸口,直到怀中瑟瑟发抖的她慢慢平复下来,他才唤来侍女,将熟睡中的小婴孩抱了过来。

“珝儿,你看,这是我们的弘儿,弘儿睡着了。”

李治含情脉脉地看着怀中的人儿,恢复平静的武媚娘接过侍女手中的婴孩,搂在怀中。小孩儿睡着了,白皙的肌肤好似掐的出水,看着这孩子憨甜的睡颜,她的嘴角也忍不住泛起了笑意。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要把最好的都留给他,明天我就下旨封他为太子。”

武媚娘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这是何等的荣耀,多少人求之不得。但她同时也清楚,这样的荣耀至少现在她是消瘦不起的,现在的她是他的妃嫔,可曾经也是先帝的妃嫔,尽管他顶着全天下的压力招她入宫,护她周全,可她已不是当年懵懂无知的少女,经过了那么多年岁月的洗礼,十二年宫闱生活,二年比丘尼生活,早已让她生出了一颗刚强却不失细腻的心。

即使皇帝排除众意立弘儿为太子,那条路也注定不平坦。在她没有足够的地位之前,绝不能将弘儿暴露在众人面前,成为众矢之的。

搂着弘儿的手指慢慢收缩,她有些沙哑的声音慢慢响起:“不,陛下,现在还不行。”

李治自然知道她心中的顾虑,可那又如何,对于他来说,这天下不过是她的嫁衣,为了得到她不得不走的一条路。他深情地捧起她苍白的面颊,那双黑玉般的瞳孔里流落出一丝不忍,这一切本不应该由她来承受,看着她那双清冷的眼睛,李治欲言又止,缓缓说道:

“珝儿,为了你,就算与全天下为敌又如何,只要是你喜欢的,这天下我也可拱手送你。”

他说的很轻。武媚娘的心却突然狠狠地沉了一下。这天下向来都是男人的,男人上战场,打天下,而女人却只能作为男人的附属品,依赖他们生存,即使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却依然是卑贱的存在。可是难道男人可以称王称帝,女人就不行吗?这个问题她其实从很久以前就在思考,在自己刚入宫,成为先帝的妃子,在自己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的时候,她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这样的想法自然是悖逆人伦的,所以她也只是藏在心里。可是当李治说这天下可以拱手送给她时,心中那种激荡的感觉似乎又突然出现了。是啊,为何男人可以,女人就不可以?现在李治可以保护他们,但若是有一天他不在了,失去了他的保护,又有多少人对他们母子虎视眈眈?只有得到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她才有能力保证自己孩子的安全,可是现在她还不能暴露自己的野心。

“陛下,臣妾知道陛下心疼臣妾,疼惜弘儿,可是毕竟弘儿现在还小,往后这时日还长,你若是想让弘儿当太子,也不急于一时。”

这太子之位却是有更好的人选,她知道,朝中长孙无忌等人都在力荐皇帝,将长庶子李忠立为太子,她何不顺水推舟,成全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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