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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2.凡尘历劫再相会

百年后,天界,琉璃宫。

侍女碧儿端着茶盏推开了琉璃宫的宫门。今日是长公主历劫归来的日子,她早早就收到了天后娘娘的命令,务必侍候在侧。

金色华丽的闺房内,床榻上,一着素衣的女子依然如前几日般静静躺着。碧儿望了一眼,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边,安静立在一侧。须刻,只见床榻上那紧闭双眸的人儿缓缓睁开眼来,耀眼的华光一下刺的她有些恍惚,让她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修长的手指微曲,摸到那柔软的皮草,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琉璃宫中熟悉的香气。稳了稳心神,直到看到屋顶上那片辉煌耀眼的琉璃瓦片,她才轻轻呼了一口气。

她,凤媱,乃是九天神女,这百年来天帝和天后唯一的女儿。她的元神是乃是一只凤凰,想当年凤媱刚刚出世时,便是差点引起一番大战。身为难得一见的凤凰元神,本是被朱雀一族寄于厚望,天后原是朱雀一族的雪凰公主,说起来凤媱也是朱雀一族的小公主,可偏偏雪凰公主的父亲,朱雀一族的族长陵光神君竟亲自跑到天界要人,说要亲自抚养,这其中动的心思一目了然。天帝天后自然不允,本以为会因此引起一番大战,天界战神白虎战神整兵待发之际,却闻朱雀一族族长竟灰溜溜地回去了,此后再未提及要带回凤媱一事。自此此事便成了一个谜团,无人得结。

如此便是相安无事渡过百年。

不过唯一有点不同是,本应是天之娇女的长公主凤媱却是突然拜入白虎战神的门下。那时的凤媱不过还是个小娃娃,白虎战神本是不愿收的,可偏偏拗不过凤媱的软磨硬泡,况且这小娃子的脾性偏偏还对着白虎战神的胃口,便答应了,当然这多少有点看在雪凰公主的份上,当年,雪凰公主待字闺中之时,白虎战神便是对她爱慕不已。如今可算爱屋及乌。

如今的天界虽安逸,但毕竟还是有着不太平,从小跟着白虎战神征战沙场,长公主凤媱虽修为不济,但勤奋刻苦,也是战功赫赫,连白虎战神的战神封号都不得不易主,短短百年凤媱赫然成立天界第一战神。

然而不日前,身为长公主的凤媱便被天后以历练为由送入凡尘。今日正是凤媱历劫归来的日子。

“长公主,您终于历劫归来了。”

身旁响起碧儿久违的声音,凤媱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微微颔首,是啊,总算是回来了。想她征战沙场百年,早已习惯了战场的残酷,处处都是生死危机时刻,身上嗜入骨髓的疼痛可见一斑,可唯独这一次却是比嗜骨之疼还要让她铭记于心。但,那一切与她来说终究只是梦一场,一场空罢了。她依然是那个她,只会是那个她。

“现在是什么时辰?”凤媱淡淡启口,想来去凡间历劫,八十载,天宫不过短短几月。

“回长公主,辰时。”碧儿恭恭敬敬回道。

“辰时?”凤媱坐起身,见身上着的还是历劫前随意穿的一身素衣,心中默念一咒,唤出七彩琉璃战衣,这七彩琉璃战衣是她亲自挑选了七种极为珍贵的鸟兽的羽毛制作完成,光是寻齐这七种鸟兽的羽毛便是花去了多年的时间,其中的曲折不言而喻,于她,自是极为欢喜的。

“长公主您刚回来,仙元未定,这就要上殿么,何不在琉璃宫休息片刻,晚些再向天帝天后请安?”

碧儿在凤媱身边侍奉百年,自是明白她的,凤媱淡淡笑道:“不必。”

见长公主执意,碧儿便安静地退下了。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凤媱环顾四周,琉璃宫是她的寝宫,她刚出生就一直生活在这里,对这里自然是熟悉的很,以金色成辉,琉璃瓦墙,甚是华美。忽而想起在凡间历劫时的那座宫殿,同样是金碧辉煌,却是不及这琉璃宫万一的,而她却想起了那凡间宫殿里和他的种种。

“珝儿,别怕,有我!”

“珝儿,为了你,就算与全天下为敌又如何,只要是你喜欢的,这天下我也可拱手送你。”

“珝儿,从今以后就做我的皇后可好。”

“珝儿,这世上唯一让我放不下的便是你。”

心头狠狠颤动了一下,凤媱轻轻摇头,她竟对那凡尘的种种如此念念不忘吗?那对她来说不过是凡尘历劫的劫数,她确这般放不下?委实不是她该有的作风。稳了稳心绪,却听到殿外传来小仙侍的谈话。

“听碧儿姐姐说长公主已经历劫归来。”

“是吗?如此说来,长公主怎的这次却跑去凡尘历劫?”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别的公主都是舞文弄墨,风华绝代,唯独我们的公主却是喜欢舞刀弄枪,虽说在战场上能以一敌百,可公主终究是女子,莫说百年千年,到头来总要觅个如意郎君,可叹我们公主却不好男色,公主不急,可天后娘娘急呀,我听说,此次历劫便是天后娘娘的主意,你可知道,那东海龙宫的太子龙月便是同公主一起下凡历劫的,天后娘娘还特意叮嘱掌管凡尘命数的司命星君将公主和那东海龙宫的太子的命格捆绑在一起。”

“哦,你的意思是说天后娘娘这是让公主和太子在凡间培养感情,如此说来,那岂不是……”

“便是这个道理。”

两个小仙侍说笑着走开了,凤媱却听的真切。如此说来,这场历劫不过是天后的安排,而他也不过是被刻意安排在她凡间劫数里的。

凤媱心中不禁有些恼火,可却偏偏又升起一番别样的感觉。东海龙宫的太子龙月,她自然是知道的,东海龙王本就是和天帝同出一系,拿凡间的话说也算是远房表亲。其实对神仙来说,血脉虽然重要,但没有凡间的那些亲近不能通婚的道理,他们只论君与臣。

想到此处,凤媱心中不满有些失落。就算是父帝和她,如果不是她战功显赫的话或许父帝连话都不屑和她多言。她是父帝和母神唯一的女儿。可偏偏,她是不得宠的。百年以来她早已习惯了父帝冷漠的表情和言语。

回过思绪,不觉间凤媱已走到了云霄殿前,她抬头看向面前辉煌的宫殿大门,心中隐隐有些忐忑,她自知对于母神的这种另类的相亲方式是不愿的,可如果是他的话……凤媱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愿意。

“见过战神殿下。”

一旁的天兵天将礼节性地向她弯腰以示敬意,除了凤媱天界长公主的身份以外,更多的是因为她的另外一个身份——天界战神。

凤媱点点头,七彩琉璃战衣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耀眼,就如她的身份一般夺目,她缓缓朝云霄殿走去。

大殿之上,入目,天界至高无上的天帝和天后端坐在前,两旁站着一些人,至于是谁凤媱也没心思理会,缓缓朝殿前走去,然而在看到一道身影时,心突然咯噔了一下,一袭修长挺拔的白色背影慢慢出现在她的视线,在不大的议事大殿里显得格外的显眼。他安静地站在大殿的中央,轻柔的声音似乎在说着什么,至于他说了什么,她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参见战神殿下。”

在场的仙人纷纷向凤媱微微鞠躬,而他,此刻也是因为凤媱的突然出现,缓缓转过身,和煦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嘴角是一抹淡淡的微笑,望着那张白皙俊逸的熟悉面孔,凤媱突然有些失神。

一时的出神让凤媱显得有些窘迫,但毕竟不是未经风雨,凤媱暗自忽略,走到他的身侧,弯身向天帝天后行礼:“见过天帝,母神。”

“凤媱?”

大殿之上,那个高高在上穿着一袭金边华服的女子,正是凤媱的母神,天界的天后雪凰公主,雪凰公主轻掩嘴角,一颦一笑皆是万般风情,雪凰公主本就是公认的第一美人,即使是凤媱也自认未能遗传到她的一分神韵。

“你可算历劫归来了,太子龙月可是早你几日便是回来了。”

雪凰公主轻笑着,带着点点波纹的美眸望向凤媱身旁的男子,凤媱自然知道是他,东海龙宫的太子龙月。凡间八十载,凤媱初遇他时,不过豆蔻年华,在凡间他们相守相知四十余载。而这几日,在凡间,便是二十载,独留她一人。

凤媱的视线从龙月的身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愠怒,龙月安静地站在她的身侧,脸上是淡淡的笑容,不曾说话。

“既然长公主历劫归来,那我们也应该把正事定一定了。”

为首,一道淡淡地声音响起,所有人都恭敬地望向大殿之上,天帝望着大殿,却不曾多看突然出现的凤媱一眼,目光落在一旁的东海龙王身上,“龙王。”

“陛下。”东海龙王恭恭敬敬地站出。

“长公主凤媱也已到了婚配的年纪,东海太子龙月德才兼备,实乃良配。”

天帝的声音轻轻地飘荡在大殿上,落在凤媱的耳中却格外的讽刺。即便心中依旧对与龙月在凡间的种种有着一丝留恋,此刻早已烟消云散。

“我拒绝!”凤媱淡淡说道,或许这是她第一次忤逆他。

“这是命令。”天帝的视线并没有因此停留在她身上,缓缓开口道。

“我不愿!”凤媱甚至有些愤怒地吼道,正如他所说的,他的话就是命令,难道她的意见就一点都不重要吗?甚至他都没问过她愿不愿意。他就这么憎恶她?只因她是女儿身?这百年他从不曾给予她一份父爱,为了得到他的侧目,她努力的让自己强大,甚至变成战功显赫的战神也仅仅只是拥有了与他对话的资格。

“这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吗?”天帝的视线如一道凌冽的光射向下方的凤媱,里面仅有一丝不屑,一旁的雪凰公主对凤媱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周围的众仙也是因此刻突然暴戾起来气氛哑然无声。

“陛下,不知可否听臣一言。”

身旁的身影动了动,站在了天帝和凤媱的中间,不动声色地阻挡了那道危险的目光,举手投足间皆是温文儒雅,却让凤媱心头一颤。

“陛下,长公主刚刚历劫归来,想必仙元未定,不如先让长公主修整几日,择日再定。”

“我不愿,就算择日也不行!”

手指微微收缩,凤媱刚欲上前对峙,一只白皙的手掌轻轻附在她的手上,瞬间那暴怒的气焰好像凭空蒸发了一般,龙月黑玉般的瞳孔落在她的身上,里面有着一丝坚毅,他的嘴角动了动,用只有凤媱一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交给我。”

龙月转身,对着天帝拱拱手,而凤媱乖顺地站在他的身后,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在凡间,他也是这般顶着全天下的压力,将她护在身后。

……

“请皇上三思!莫要受了这妖女的蛊惑!”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望着那广场上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着华服的女子如坠入了冰窖般浑身发抖,这样的结果她早就预料到了,却依然未想到未有一人站出来替她说话,此刻即使是穿着华服的她也是掩盖不掉她脸上的惨白,只因她的身份是与身旁的男子不配的。

“交给我。”少年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话语在女子耳边响起,那是少女冰冷的身体此刻唯一感觉到的一丝温暖。

“从今以后,她就是朕的皇后,唯一的皇后。”

这是他对全天下的宣告,也是对她的誓言。这一刻,她用尽毕生的勇气,紧握住一旁男子的手,这一世,你也是我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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