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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4.遇妖兽三年相守

凡间,凤鸾岭。

此乃凡间一处,绿水悠悠,白露为霜,满山梧桐。远似凤凰故而得名。然,凤鸾岭在三年前却突然出了件怪事,每至深夜,便有古怪的兽声在山中回荡,惊得原凤鸾岭的村民日夜不安,虽也多次派人进山一探究竟,可也查不去什么缘由。有些胆大的便寻思着在山中过夜好寻个究竟,可后来却失了踪迹,而等村民们寻到他们的时候,发现他们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口中不停喊着:“好大一只鸟儿!”“仙女下凡了!”“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此事闹得人心惶惶,最终在众人的决议下,决定举村搬离。自此,凤鸾岭一带人迹罕至,寥若晨星。

而在凤鸾岭深处,一处低洼之处,四周碧水环绕,一座小竹屋孤立在湖水中央。凤媱一身碧衣慵懒地躺在嫩绿色的草地上,空气里还有泥土的淡淡的香气,阳光细细碎碎地落在她的身上,很是惬意,享受着难得的日光浴,似乎连心情也舒畅了很多。近几日凡间的天气总不是太好,一直下雨,算一算便是二十四节气中的雨水。

“嗷!”

身旁一只通体发黑的小兽轻轻吼了一身。凤媱睁开双眼看向它,伸手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这怪异的小兽凤媱唤做小嗷,只因它叫起来嗷嗷嗷的,是她初来凤鸾岭时在山间寻得的。

说起来当初凤媱为逃婚,偷溜下凡,初来凤鸾岭时到处都是梧桐树,却唯独没有绿草。可如今她是打定主意重新开始的,万事开头难,可她也不会真去梧桐林里砍了梧桐回来再造房子,于她,什么物件都可信手拈来,所以在凤媱决定将自己的安身之处放在湖中央时,便在四周围上了一地的嫩草。满山梧桐从中一点绿,倒也别致。

小嗷似龙似麋,通体发黑长满鳞片,唯独脑袋上有一撮黑毛,甚是喜气,说它长得凶,可不过小兽一只。

为了抓到它凤媱可是花了不少力气。小嗷不知是哪里衍生出来的神兽,就连斩杀过梼杌、饕餮、狻猊、蠪侄等诸多凶兽,久经沙场的凤媱都不曾见过,况小嗷对所有仙术统统免疫,连她这个曾经享誉天界的战神都近不了它的身。如此说来,仙术是不能抓到它的了,所以凤媱想到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办法。

食攻。

想来民以食为天,这动物也是一样的吧,一日不吃饿得慌。只是这小兽委实奇怪的很,凤媱变出来的鸡鸭鱼肉统统不吃。几日折腾下来,凤媱也懒得管它,可偏偏那只小兽也不曾离去。

一日,当凤媱晨起,细细的阳光落在她床前的时候,透过窗,凤媱竟看到那只与她斗智斗勇了好些日子的小兽竟在她家门口吃草?凤媱不觉好笑,原来这家伙是吃素的,不喜吃肉。

这凤鸾岭方圆百里只有她这里有绿草,估计这小兽在这山中呆了许久也是第一次尝到嫩草的味道,固然喜欢,如此每日都有嫩草饱腹,这小兽就在附近住了下来,慢慢地和凤媱熟络了,也就不避讳的和她住到了一起。

“嗷!”小嗷低吼一声,黑咕噜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四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这边,引起了它的注意。

凤媱坐起身,看了看四周,风不动,云不动,水亦不动,只是这样的云淡风轻却与以往有些不同,她感觉到了一股隐晦的熟悉的气息,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她拍了拍小嗷的脑袋,轻笑道:“小嗷,别怕,是来找我的。”

小嗷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凤媱轻轻挥了挥衣袖,扫去一身的尘土,缓缓说道:“监兵神君既已来了,又何不现身。”

须臾,一个白衣壮硕的男子便出现在了凤媱的面前,他尴尬地笑道:“哈哈,想来本神这么小心还是被你发现了踪迹,我徒凤媱正是甚得我心,如今连我都骗不过你了。”

来人正是凤媱的师傅,天界的白虎战神。

小嗷对着这突然出现的白虎战神“嗷嗷”咆哮,白虎战神瞥了眼这只怪异的小兽,虽未能瞧出小嗷的来历,但并未将它放在眼中,袖袍一挥,见小嗷并未被他的仙术震飞,眉头也是一簇,只见凤媱抱起它,却是淡淡一笑:“监兵神君前来莫不是要遣我回去?”

白虎战神顿了顿,说道:“你这孩子,说话怎得这般直白。”

“那就是咯。”凤媱轻蔑一笑,转而凌厉的目光看向白虎战神,“只是不知是奉的天帝陛下的令,还是我母神的令?”

白虎战神不语,环顾四周,只见碧绿湖水间,青草一地,竹屋一间,风轻云淡。许久才缓缓说道:“凤媱娃子,我知你厌恶了天界,想过这闲云孤鹤,高山流水的日子,可,是她求我,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替她解忧的。”

“如此说来,是得了母神的令。”

雪凰公主和白虎战神的事情,凤媱也是知晓一二的。只是天地天后鹣鲽情深,恩爱美满,几百年来白虎战神未娶一人。不知是白虎战神放不下,亦或是不愿放下?忽而想起龙月,这个曾和她在凡间厮守四十余载,夜夜相对的人,虽是母神刻意为之,可也是情真意切,发自肺腑。忽而觉得这情又岂是那般容易放下?若真那般容易放下,凡尘间又岂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白蛇与书生的旷世奇恋,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生死相依,哪个不是坎坎坷坷?

如此说来,她倒要比他们顺风顺水些,至少这所嫁之人也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她心中委实有些不甘,想到天帝那张冷若冰霜的脸,那日在云霄殿上近乎逼迫地将她许配给龙月,她自然不会遂他的意。她有她的骄傲,就如她为了得到父帝的青睐也要投入白虎战神的麾下,她的童年简单的只有战争。直到她成为天界的战神,她才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引起父帝的重视。父帝看她的眼神始终带着一丝轻蔑,深刻的轻蔑。

她不知道父帝为什么讨厌自己,她甚至未有一刻承欢膝下,只是如今,她累了。在凡间的这三年,她想了很多,父爱,是她渴望而不可求的东西,天帝不曾给过她,就连她下凡历练投身的那家也未曾给过她一丝父爱。可是她有时候也会羡慕,羡慕那虚无缥缈的感情。

“监兵神君先回去吧,告诉母神,不必为我操心,过几日我会自行回去的。”凤媱转身,领着小嗷缓缓朝竹屋走去。

“哎,凤媱娃子……”白虎战神轻叹一声,这次是他为难她了。自知凤媱言出必行,既然凤媱已经答应她回去,自然不会食言,如此他也可以回去向她复命。白虎战神正准备离去,忽而望见凤媱身后的小嗷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只小兽的眼眸里闪现出一丝动物不该有的精锐,漆黑的瞳孔里带着一丝危险,无形中一股压迫感向白虎战神袭来。

“这是什么妖兽?”

想起之前小嗷对自己的仙术竟然免疫,现在竟然又给他的那一丝压迫感。他白虎战神是什么身份,战场上一个眼神就能杀敌,如今竟被一只不知名的小兽骇住?

“嗷!”下一秒小嗷发出一声惨叫。凤媱转身却见白虎战神截了小嗷便是向东飞去,还未等凤媱反应,白虎战神便消失在了茫茫天际,只留下一句:

“凤媱娃子,这妖兽甚是奇怪,呆在你身边让我委实不安,待我去昆仑山问问白泽上神,这到底是何物。”

绿水悠悠,竹屋一间,屋前余留凤媱妙曼身影,风动了,云动了,水亦动了。

天界,琉璃宫。

琉璃瓦片散发着五彩的光芒,显得熠熠生辉。庭院里三几个小仙侍正在洒扫,却时不时的偷偷望向厅内。琉璃宫正殿,一个着银边白衣的俊美男子安静地坐在案前,天资自然,身躯凛凛,纤长的手指握着茶碗,细细品着手中的茶。正是东海龙宫太子殿下龙月。他的面上是淡淡地笑意,温和而不失礼节。在他的身后站了二十五个侍女,除去身旁站立地一个白衣纱裙的侍女以外,其他二十四个侍女手中各自捧了一个扇形的贝壳,光彩夺目。

天界没有日落星辰,自然也就是没有时间的概念,其实对于他们来说每天都是差不多的。唯一辨别时间的办法就是日游神何时回天界,便是凡间的一日结束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等得不耐烦了,一个有些埋怨的声音响起:

“殿下,这长公主是什么意思,我们今日来下聘,她竟是连面都不见!”站在龙月身旁的白衣纱裙侍女愤愤道,唇红齿白,肤如玉脂,倒也长得秀美。对她来说,龙月是高高在上的东海龙宫太子殿下,不应该受这种屈辱。

“这婚事本就是天帝陛下定下的,长公主既然不愿意嫁,应找天帝陛下说去,为何要让殿下受这种气!”对于云霄殿上长公主忤逆天帝拒婚的事她们也有听闻,若是长公主不愿意嫁,想嫁的人多的是呢。

“兰花!休得胡言!”龙月温和的面庞微微轻蹙,望向身后的被唤作兰花的侍女,目光如炬:“长公主既是天帝陛下亲自许配与我的,那将来就是你的主母,你却这般妄自尊大,是谁教得你如此这般目中无人?”

兰花一惊,她从小就跟在龙月身边伺候,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但龙月却待她如妹妹一般无二,从无苛责过一句,所以也让她多少有些恃宠而骄,如今被龙月训斥,顿时觉得五雷轰顶。

“兰花知错了,请,请殿下责罚。”兰花赶忙跪在龙月跟前说道。她虽然自视甚高,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女,和天界长公主相比不过形如草芥。

“起来吧,这里是天界,不是东海龙宫。”龙月放下手中的茶碗,缓缓起身,举手投足间皆有一番魄力,倒与他温文尔雅的性格有些不符,他的目光一一扫过身后的二十四个侍女,说道:“你们记住,长公主身份尊贵,今后若是有缘入我东海龙宫,便是我龙月唯一的夫人,你们妄不可怠慢。平日里我对你们管教不严,也不注重这些繁文缛节,也是希望你们过得自由,但不是散漫,今后若是有人对长公主不敬,便是对我不敬。”

“是!”二十四个侍女和兰花纷纷颔首。

龙月这才重新坐下,不愠不怒,举手投足间皆是温润尔雅。过了很长时间,侍女们都略微露出疲态,龙月也是左右为难,如今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茶碗里的茶水已经换过好几次,可长公主却偏偏还是不肯现身,他原想着,长公主不过是跟他置气,不愿相见,只要他拿出诚意,她必然不会给他难堪。不过如今看来却是考验他的时刻了。

其实凤媱常常混迹在军队,琉璃宫平时也就碧儿一个管事的侍女,如今碧儿因为凤媱私自下凡的事被天后关了禁闭,今日龙月来下聘之事并没人通报,自然也就没有人来相迎了。只是这些龙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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