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年年与九九不同,她是由内到外的明媚,像一轮灿烂骄阳,从小被捧在手心,是赫连堡的明珠。她的及笄礼,是大漠一等一的大事,此刻她端坐高座,受人追捧膜拜,歌舞为她,今日沙漠的好天气也为她。而九九,是属于黑暗的,她不知从何来,也不知何处去,更不知为什么活,和骄阳比起来,她算不上一轮月,只能算月亮阴影处猛然生长的一朵乌云。此刻,她被绑在一间黑屋,动弹不得。
“叔叔,你来了。”赫连年年撒了个娇,她的叔叔赫连胜是云鹰部落的首领。赫连胜出身庶子,但天生聪颖,无论是功夫还是谋略,都是上上等,大漠无人能够匹敌。曾几何时,出众的能力不仅让他自己,也让周围的人忘记他是庶子出身。他远远将自己的嫡出哥哥赫连治甩在身后,受尽赫连家主重用,似乎一骑绝尘。
但赫连家主终究将家主之位给了处处不如他的赫连治。一气之下他带领亲信出走,自己建立了云鹰部落,与赫连堡多次发生冲突。随着年岁增长,他似乎将前尘往事看开,近些年和赫连治冰释前嫌,多有往来,对赫连年年这个宝贝侄女也是不吝宠爱。
“赫连公子,不知你是否去过中原?”
“没有,听说中原的男人都瘦弱的像小鸡一样,今天我总算是见识到了。”
夜长愿没听见似地,“令尊给你说的?”
“那当然,我父亲当年可是走遍中原,和不少名门世家都是好友。”
“不知道是那些名门,要说起真正的名门,当数一直兴盛的楚玉关楚氏。”
“哎!真是不才,我爹就是和这楚家公子是拜把子的兄弟!”
“楚家三个公子,赫连族长拜的是哪一个?”
“怎么,你还不信?”
夜长愿摇了摇头。
“各位,小女的婚事……”
“夜公子,奉劝你一句,年年是要永远留在大漠的,她不可能跟你走。”他得意地看着夜长愿,眼里偏执狂热。
“比武招亲……”
“什么!”赫连治话音一落,人群中一阵欢呼,只有赫连明气得直拍桌子。
“呵呵!”他冷冷一笑,老头子还不信邪,论功夫这里又有谁能胜我,到头来年年还不是我的囊中之物。
这话似乎是故意对夜长愿说的,他皱了皱眉,虽然对赫连明这人并无好感,但此事与他并无干系。
就这样眼看着赫连明打败了一个接一个的比武者,赫连家主的脸已经挂不住了。赫连年年也更不用说,一张小脸煞白煞白,还挂着些泪珠子,她不停朝夜长愿这里望,夜长愿却岿然不动,丝毫没有想上去一搏的意思。
夜长愿一口接一口抿着茶,他此刻有些担忧,不是为了赫连年年,而是想着九九怎么去了这么久没动静。
三声鼓点落定,赫连年年的婚事便是定下了。她伤心欲绝,死死盯着夜长愿毫无表情的脸妄图在上面寻找一丝情感,却又感觉无望,大声怒斥,“爹爹,我不嫁,我不嫁,我才不嫁赫连明这样的傻子!爹爹!”
赫连家主满脸不忍,围着的群众一片哗然,赫连明丢脸可是丢大了。这样纠结片刻,赫连家主毅然决然宣布,“小姐年纪尚幼,婚事延后再提。”
这下赫连明的脸气的跟上了蒸笼似地,他一拍桌子,这不是唬人吗?
“慢着!”赫连胜看不下去了,“年年,”他看着赫连年年委屈巴巴的脸,“叔叔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真不想和你明哥哥成亲?”
赫连年年像是要奔赴刑场,头一扭,决然道,“不可能!”
赫连胜长长吐出一口气,“好啊,好啊!”他沉默着站着,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忽又大笑几声,仿佛彻底解脱,手上动作着,脱下一枚玉扳指。
赫连家主慌了神,弟弟这是要做什么,那可是家族信物,赫连胜扬起扳指,朝中间那面大鼓砸去,嘭地一声发出闷响,扳指也随之落地清脆一声,碎了。
四周哄地一声像有沙尘暴,远处一片黑压压用了过来,喊着震天的旗号。
“哥,这你可怪不得我了,我可是给了你们父女俩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