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南星这一个月可是把自己愁死了,虽然他见死不救,可不代表他不担心,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懂。所以他这不在苏家泊一带广布耳目,为的就是知己知彼及时跑路。这一日他得力的手下曹正前来说有要事报告。
上官南星端坐在一把铺有豹皮的雕花红木大椅上,口里不停地嚼着什么,话都说不囫囵。“叫他进来。”
左右一招手,曹正就弯着腰进来了,一脸谄媚。“大王,怪事。”
“怎么?”
“商洛一带来了好些行踪诡秘的人,似是从洛阳来的。”原来曹正堂弟曹崖有一手下,儿时的时候随父母去过洛阳讨过生活,结实了不少洛阳当地的朋友。“他们不是打着王敏博的旗号,但是看样子都是会家子,都有兵刃。”
上官南星把嘴里吃食的一口咽下,抹了抹嘴。“奶奶的,什么玩意。妖魔鬼怪都来了,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曹正,你说说,他们什么来路。”
“这我也吃不准,说不好,咱们要么先盯着。”
“嗯,也只能如此。”
三日后的午夜上官南星被曹正叫醒,下面人说有要事禀告。原来是商洛县有头脸的赵家庄遭了抢,却把帽子扣到他上官南星的头上。“我操,谁这么不要脸,占老子便宜。是那伙洛阳来的!什么!抢了赵家的那笔富贵!娘的,原来传闻是真的。我们倒是无故惹一身骚。”
“好一出瞒天过海,大王咱们这是吃了无头官司啊。”
“不行,不能便宜了这帮贼子。商洛的富贵不能让旁人得了去。曹正,你去,若是他们走水路,就由不得他们了。”
李成龙、焦士琛领人带着大车退出商洛,在选哪条路退回洛阳的问题上,他们各执己见。焦士琛认为他的人多不识水性,连日大雨,水势暴涨,且也没这么多船,还是走陆路。李成龙认为,他们这一闹,福祸难料,走陆路容易被人发觉,沿着车辙印人就可以跟来。一时二人争执不下,最后李成龙说:“焦将军,若出了事我一力承担。”
焦士琛黑着面皮没法子,他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卖命,就依了李成龙。
一行人马不停蹄,迎着依稀的晨光来到了洛水边。李成龙下令四处集船,正巧在一个水塘处停了一排十来条驳船,李成龙不疑有他一招呼让人把富贵搬上了船,“焦将军,你命人把马车推入水中,莫留下痕迹。我和两个兄弟去商洛,还有些事要处理。告辞。”
焦士琛见他临时要走,也不多问,那十几口箱子和会些水的都上了船走水路,他自领剩余的弟兄走陆路接应。
行了不到二里地,李成龙是走远了。微弱的晨光终于变幻为了万道霞光。天终于亮了,焦士琛的心略略放下。忽然间对面的一段颇窄的河道口来了七八条渔船横在当口,船上却不见人影。焦士琛一直觉得这船得的蹊跷,现在心下也明了了七七八八。他毕竟也是刀口舔血的主,一瞧苗头不对,抽刀在手,高声喝道:“前面是哪里的兄弟出来说话。”
洛水之阴的河岸上,一人策马而出,焦士琛定睛一看他身后刀甲林立,火把遍野。打头的汉子道,“听闻你们是苏家泊上官南星的人,劫了商洛赵家的富贵。我们来探个究竟。”
“知道我们是苏家泊上官英雄的人便好,还不放我们过去。”
“可苏家泊在你身后,你们走错道了。”那人冷冷喝道,之后也不多啰嗦,一挥手。洛水两岸呼啦啦冲出几千号人,还没等焦士琛列个阵势,四面八方一顿箭雨招呼过来,焦士琛手底下死伤大片惨不忍睹。一来他带的人都是些亡命之徒,呈勇斗狠是行家里手,但是行军打仗并不在行;二来后半夜到现在没歇过铁打的也熬不住啊;更关键的是他带的人马没有铠甲,箭如飞蝗只能拿脑门硬顶。焦士琛手底下有识相的,提醒道:“将军,怕这伙就是上官南星的人吧。”
焦士琛点点头,看来这一场是没得缓了,他让弟兄们弃了抢来的家私,上岸来一同杀出血路。“弟兄们赶紧撤,那些个箱子留给他们好了,性命要紧。”
若不是焦士琛溜得快,那就真应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了。上官南星也不追赶,他求财,那几条驳船的财物丝毫未有损失他心满意足打道回府了。
焦士琛深信胜败乃兵家常事这句话,领人会洛阳不提。
但说李成龙回商洛是为了抹平这桩案子而来。郑平贪赃敛财是个好手,其他的都不在他的心上。郑平按照李成龙之前的吩咐把带不走的尸首都付之一炬然后灭火又去赵家庄吃了个哑巴亏刚刚回来躺下。你说他堂堂一县令忙活了两天,不得日上三竿才起!这倒好刚刚躺下就被人叫醒,来的还是那一个洛阳来的催命鬼,“妈的,老子好歹有品有衔,这帮天天狐假虎威的厮真拿自己当个了。”
想归想,做人还是要的,李成龙在客厅闭目养神侯着郑平。郑平洗漱完毕匆匆来到前厅,拱手施礼道:“李先生去而复返不知有何见教?”
李成龙听得脚步声睁眼而起,见郑平施礼也回礼,“我去而复返为的是了却一桩心病。这次虽然打的是苏家泊上官南星的旗号。但是事出蹊跷,不搅浑水怕你不好交代。”
“就说是那些贼人打开的嘛,又有谁会去深究。”郑平招招手让下人端了四样小菜,两碗粥上来。“李先生一路辛苦,用些早膳吧。”
“正好我腹中饥饿,那就叨扰了。”李成龙谢过之后边吃边问,“郑大人,可知昨夜晚间来人是谁?这次有十来个个弟兄折在他们手上,这口气我咽不下。”听了半晌,有了计较,一张颇为白净的面皮上多了丝冷笑。“这里面定然是里应外合,勾结匪类谋夺富贵,郑大人你说是不是?你可要好好让底下人抓几个奸细。会不会有人因爱生恨,即做内应得了好处,又唱了红脸得了士绅小姐之心?”
郑平一听确实啊,照理内外勾结才能做这等案子嘛。待他打发走了李成龙,就回到府衙琢磨起来,“这县衙一把火烧了小半,洛阳来的这几个也太不晓事了,光叫我干活,也不知道留点下来,吃肉喝汤都轮不到我。修缮的钱看来要在上官南星这群同党身上着落了。这几个大户还是要敲打敲打啊,但是不能急,要慢慢来。”想到此处便叫了差役去查此案,他还特地讲了句关键是商洛各庄有没有流民匪类的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