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一画面呢,站在桥顶的两个人在见到画秋思后,都是明显的一怔。
两方至清池水,一座黛色堂厅,厅中上座小憩一男子。银发如瀑,白衣胜雪。此刻,他正支起小臂,手肘依在黛色的桌上,露出半截瓷白的肌肤,另一只手则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羽扇,阖眸假寐。似闻声响,画秋思忽然睁开眼来,两人又是一怔——血瞳。
银发……血瞳……
这人……
两人走至大堂前,画秋思才不慌不忙地放下了手肘,满面笑容地走到两人面前。他的目光自容倾沉而过,最终落到玉与容身上,准确来说,是落到玉与容一双湛蓝色的眼眸上。
“我还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与我一般的人,原来真的有。”画秋思的语调轻轻快快,听着倒教人舒适得紧。
他在说玉与容的眼眸。
画秋思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久,便回到容倾沉身上,微一颔首道:“见过容公子,见过玉宗主。”
原来他知道她。也是,这天下唯有玉氏嫡系子弟拥有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寻常百姓不知,他堂堂雪镜宗上善门的门主,又如何不知呢?
玉与容回了礼,容倾沉却没有及时回,他的目光完全被画秋思的血瞳吸引了。与玉与容在使用合欢扇时候的红眸不一样,他的血瞳艳丽得很,像鲜血又像红枫。而玉与容则更加深邃一些,隐隐还泛着红光。
“画门主。”容倾沉回道。
画秋思侧过身,道:“请。”
待两人落座,自有人奉上茶水。容倾沉凝了茶水一息,却没有喝,他看向画秋思道:“画门主可知我夫妇二人此番前来是为何?”
画秋思不着痕迹地自茶水看向容倾沉,面上笑意不减,“如果我猜的不错,容公子此番是为卫宝儿来的吧。”
容倾沉倒是喜欢他这开门见山的劲儿,“正是。”
画秋思毫不顾忌道:“容公子可是想见一见景骞?”
容倾沉越觉此人有意思,“正是。”
画秋思笑意犹在,却多了几分无奈,语气里尽是可惜的意味:“容公子来得不巧,景骞不久前方被我派去雪镜宗办事,尚未归来,容公子今日恐要失望而归了。”
“哦?”容倾沉没有深究,“听画门主的语气,似乎与这位楚公子很熟捻啊。”
画秋思笑道:“景骞算是我半个徒儿,也是上善门未来的接班人。”
容倾沉何其敏锐,嗅到一丝话语中的不对劲,“上善门方成立多久?画门主便开始考虑起接班人了?”
画秋思无奈一笑,“却也不是我想考虑,实在是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啊。”画秋思嘴里说着,手中还把玩着银发发尾。
容倾沉与玉与容心头一震,剧毒……莫不是这银发血瞳正是因为这剧毒?容倾沉神色微凝,他身中剧毒,为何要如此坦诚相告?
“敢问画门主中的何毒?”
画秋思笑道:“割喉草。”
割喉草,见血封喉。草汁浸入喉咙的一刹那,人便没了气息。这人中了割喉草还能活着?
容倾沉自然不知这割喉草的功效的,只半开玩笑道:“这世上还有能伤了画门主之人。”
画秋思闻言似乎顿了一瞬,一切如常,可容倾沉还是看出了一丝落寞。
“还是有的。”他说。
“谁?”
“正是……在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