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黎印白恢复意识后,感受到自己正躺在一张触感柔软的大床上,在她的眼前,照旧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虽然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但这黑暗还是让她感到些微恐惧。
随即,她想到失去知觉前,那个散发着熟悉清冷香气的怀抱,不禁弯了嘴角。
心中的雀跃让恐惧稍散去了些许,但想起回国前看到的那个新闻,焦躁又开始腾升。
可骄傲的白月光怎么允许这些负面情绪打倒自己,她缓缓坐起,一点点摸索这个陌生的空间。让她不安的是,这个房间大门紧闭,似是上了锁,除了一张床外,其余什么设施都没有,就连多余的装饰物她都没有找到一个,只有在房间的角落,简易的拉帘里藏着一个便桶。
黎印白轻咬下唇,她突然意识到了那个男人要带给她的羞辱。
她深深吸口气,疾步走向刚刚摸索到的大门口,不太客气地开始敲门,可无论她如何拍响那扇门,门外都一片死寂。
她开始害怕起来,她不停地呼喊那个男人的名字。
“池乔音。”
“池乔音?”
“池乔音!”
…………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黎印白声音渐出哭腔,嗓音嘶哑。
最后她终于放弃,踉踉跄跄地爬到床上,用毯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大床靠墙墙角,一双空洞的眼不知望向房间哪个角落,一张纯净的脸上满是泪痕,整个人又狼狈又糜颓。
这个房间的所有影像都投放在一面墙上。
此房间内墙壁旁站满了黑衣壮汉,但未有一人发出一言,房间内的气氛压抑而诡异。
房间中央,一名男子慵懒地坐在沙发里,嘴角带着淡笑,注视着监控器里发生的一切。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看完昔日钟情的初恋对象遭受的一切,他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嘴角还是带着那抹淡笑,从容优雅。
看到女人爬到墙角,他默默等了十分钟,见女人再也没有半分动作,觉得有些无趣,扔下手中的遥控器,转身出门。
黑衣壮汉们跟着他鱼贯而出,最后剩下两个镇守门口。
“池乔音”没走几步,一个女人婷婷袅袅走过来,她笑着刚想拉住男人的手臂,却被他避开。
男人还是带着淡笑,吐出的话语满含威胁:“你不该到这里来的,对吗?”
女人要去拉“池乔音”的手僵在半空,她的笑容维持得勉强。
“您很久没回来了,我听说您回来,特意给您熬了汤,您……”
“池乔音”并没有听下去,他越过她走向室内电梯,冷冷丢下一句话:“重新审视一下你的角色定位。”
女人再也没办法维持表面的体面,她尴尬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池乔音带着一帮黑衣男乘坐电梯下楼,脑子里叫嚣着要跟上去,身体却诚实地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她才缓过来,女人隐晦地看了一眼那个房间,抬脚乘坐电梯下楼。
…………
韶一颜一回到酒店,便从戚奚怀里挣扎下去,把所有的窗户都拉上,然后又紧抱戚奚不肯松手。
戚奚把人横抱起来,坐到房间的老爷椅里,韶一颜伏在戚奚身上,两个人在静谧的环境里,谁也不说话。
韶一颜伸长手,开始揉戚奚的一头卷毛。
戚奚也不恼,随着姑娘揉乱他一头泰迪毛似的卷发,一手轻抚姑娘的背脊。
“池乔音被剧情君夺舍了。”戚奚开口打破宁静。
韶一颜心中一惊,下意识抬头看他。
戚奚压下韶一颜的头,摩挲着她的发。
“所以你不用露出这种失望又伤心的表情,也不用在心里责怪自己识人不清。原本的池乔音不是这样的,原本的池乔音也不会这样对黎印白。”
韶一颜轻轻“嗯”了一声,带着丁点鼻音。
“然后……我要去一个地方。”
“……亚特兰蒂斯是吗?”
“……嗯。”
“你能回来的对吧?”
“……我不知道。”
韶一颜沉默,抓着戚奚头发的指尖没有用力,指节却是发白的。
“你能回来的。”韶一颜道。
戚奚久久没有回答。
“我要走了。时间不等人,那天就要到了,我必须在那天结束这一切。”
“好,你一定要回来。”
戚奚低头,珍重地在韶一颜额头印下一吻。
“我一定要回来。”
老爷椅上很快就剩下韶一颜一个人。
戚奚走下老爷椅带起的惯性让椅子吱呀地摇晃。
韶一颜把脸紧贴在椅子的靠垫上,感受那人残余的温度,一颗透明的液体从她眼角滑落,又陷入靠垫消失不见。
韶一颜在房间里一个人静静地呆了一会儿后,抬起一手,双指并拢,靠近太阳穴,嘴中开始是默念着三个字,随后像是在和谁对话一样,开始滔滔不绝讲起来。
…………
韶母今天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恍惚了一整个白天,夜晚又迟迟不能入睡。
她有心想给女儿打一个电话,又害怕给女儿带来麻烦,犹豫着犹豫着,又过了最佳打电话的时间。
韶父开着床头灯在看书,一旁习惯早睡的妻子今夜却翻来覆去就是不睡觉。
他给妻子掖了掖被子,韶母翻了个身,一大半肩膀又露在外面。
韶父挑眉,他开始解睡衣扣。
韶母翻身看到他的动作,问道:“你干嘛?”
韶父动作一顿,道:“既然你睡不着,我们就来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
韶母嗔他一眼:“没羞没臊。”
韶父从善如流又把扣子扣了回去。
“怎么回事?”
韶母叹口气:“今天心里总是惴惴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没给她打电话吗?”
韶母摇头。
“明天给她打个电话吧,但是说好了,你不能急,孩子的事让她自己解决,她也该长大了。”
“我就是想帮帮她……”
韶父斜睨她一眼:“你能帮她一辈子吗?能的话你尽管去,不能的话,就在她背后支持她。”
韶母知道这个理,但是从小到大就捧在掌心里的明珠,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她又叹口气,又又又翻了个身。
等到夜深人静了,韶父都已经睡熟,打着细细的鼾声,韶母眼睛还是瞪得和铜铃一样。
她开始推丈夫。
“别睡。”
韶父伸手把人禁锢在自己怀里。
“别闹。”
韶母又折腾了好一会都没办法弄醒丈夫,只好泄了气,竟也迷迷糊糊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