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中,朦胧手持一把没有剑尖的木剑,虽是敛了剑气,但出剑却很是凌厉,招招直逼素秋的要害。
素秋自是有些抵挡不住,破绽百出,但在被刺了无数剑后,便逐渐可以化险为夷,甚至最后还可以游刃有余地还击。
每次朦胧见素秋的剑术有所长进,便又以压倒性的气势更猛烈地攻向素秋,二人就这样周而复始地练了许久。
素秋许是太过疲累,在一次使尽全力凌空刺向朦胧时,突然昏了过去,身体从高空遥遥坠落。
这一幕刚好被瑞秋看到,她才那般大呼小叫。而在韶华抬头看时,朦胧已飞身抱住素秋,稳稳地落回地面。
韶华走向二人,不待她询问素秋的情况,朦胧便开口道:“她只是累了,无大碍,我送她回去休息。”顿了一下,又温柔地道:“韶儿,你的伤刚好,不要在外面玩太久。”
韶华乖巧地“嗯”了一声,可她的目光却一直在素秋身上,只见素秋的躯干和四肢上绑满了沙袋。
瑞秋见素秋只是太疲劳了,紧张的心顿时松了下来。突然意识到小姐刚才好像吩咐过她什么,连忙问:“小姐您是要回房吗?”
韶华答非所问地道:“素秋以前也是这般练剑吗?”
瑞秋稍稍犹豫了一下,小声咕哝地说:“哎,素秋觉得您中毒是她失职,一直很是自责,所以就在全身绑上了这些沙袋,希望自己的剑术能快些精进。”
韶华虽没了七情,但道理还是懂的。“是我偷跑出去的,怎能怪她,你平日里要多多劝慰她。”
想了一会儿,又道:“瑞秋,以后,我吃什么,你和素秋就吃什么。”
又觉得有些遗漏,连忙补充道:“有件事你需要牢记,如若没有诸如生死攸关的大事,你说话要轻声细语些,不许大喊大叫、一惊一乍,否则素秋吃着,你看着。”
瑞秋诚恳地应了一声,心中却有些哽咽地想:“小姐,您从前也这般威胁过奴婢。如若您能好起来,奴婢愿整日喝白粥,终生不吃肉。”
“我们回去吧。一会儿你派人把这听竹苑里所有的书都搬到我房间里去。”
……
从此以后,听竹苑里到处都有她看书的身影。有时,她也会爬到屋顶上想要静一静,但是每次都是刚爬上去不久便被哥哥给拎了下来。
春去夏来,许是韶华读的书还不够多,依然没有寻到能让娘亲释然的办法。好在娘亲见她终日里读书,很是上进,心中宽慰不少。朦胧见她如此爱读书,便四处搜罗各种书给她,希望她能从书中阅尽人世间的悲欢喜乐、爱恨情仇,以此来弥补没有七情的缺失。
一日,正在房中读书的韶华收到一封书信,这信竟是她未婚夫写来的,说是因他先前在边关平定叛乱,误了婚期,很是抱歉,不日便来迎娶她过门。
韶华完全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一个未婚夫!想必,娘亲不是忘了告诉失忆的她,而是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然而,在她看到一个个喜极而泣的丫鬟们,便觉得这事儿恐怕是真的。
就在韶华疑惑不解时,宓夫人派丫鬟来请她过去,说是有件喜事要和她说。
宓夫人见韶华手拿着书信,笑道:“看来,韶儿也收到信了。”
“娘亲,这信里说的可是真的?娘亲为何从未向女儿提起过此事?”韶华不解地道。
宓夫人将韶华搂进怀里,很是怜爱地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我的韶儿终于是苦尽甘来了,之前,娘亲不是有意隐瞒于你,而是不忍心和你说……”
宓夫人说到此处,似乎勾起了伤心事,泪水在那双美眸中氤氲着,似乎马上就要滚落下来。
韶华最见不得娘亲流泪,一时竟想不起该如何劝慰,顺口来了一句:“都说女人哭多了便不美了,娘亲可莫要哭了!”末尾又极是严肃地加上了一句:“娘亲可记住了?”语气里还带着点劝诫人的意思。
惹得宓夫人突地破颜一笑,眼圈里的泪水也游刃有余地收了回去。
“是娘亲不好,娘亲听韶儿的话,以后再也不哭了。”
得到了娘亲的承诺,韶华松了口气。又问道:“娘亲为何不忍对我说呢?”
宓夫人叹了口气道:“你的未来夫君是卫虚国的逍遥王萧瑾风,年初的时候他领兵去边疆平定叛乱,说好回来后便与你完婚。可谁曾想本来胜券在握的一场战争,却在最后清理余孽的时候,他不幸被冷箭射中,跌入悬崖。那涯底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毒谷啊,就算他掉下去后未摔死,可那谷里的毒瘴、毒虫也会要了他的性命。当他战死的消息传回到听竹苑的时候,你已经失忆了。既然你已经忘了他,又何必再和你提起呢。”宓夫人说完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一旁的楚婆婆哽咽地插言道:“哎,这可怜的一对儿璧人!”说罢用帕子拭了拭泪水,几个丫鬟也听红了双眼。
韶华自然不会像她们那般伤感。“娘亲,他大概还不知我失忆了,已经不记得他了吧!而且,我还……”韶华朝左右看了一下,没继续往下说。
宓夫人与楚婆婆对看了一眼,楚婆婆便将屋中的丫鬟们都带了出去。
韶华想起话本里那些描写男女情爱的故事,两个人如若不是彼此真心相爱,结为夫妻后大多没有什么好下场。而如今自己根本就不可能爱上一个人,又何必嫁人为妻呢。
“韶儿,你在想什么?”
韶华抬起头,很认真地说:“娘亲,不如把这婚事退了吧!您也知道我……,娶了我,兴许会害了他。”
“傻孩子,娘亲知道你的心思,但这婚事怕是退不成了。皇上赐婚,怎可能说退就退。”
“如若皇上知道我的病情了呢,难道他真的忍心自己的儿子娶一根儿木头回去吗?”
“你二人的婚事,几经波折,本来已经无望了。不知道逍遥王从中使了多大力气,才说动皇上赐婚,又不知他暗中承诺了皇上什么条件,皇上竟在圣旨的最后写了‘金口玉言,永不撤回’八个大字。所以,无论如何这婚都退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