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阁里很安静,逍遥王和朦胧分别坐在床边的两把椅子上。
二人一眼不眨地看着韶华,摆出的架势,好似只要韶华一醒来,就会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和缘由。
几个丫鬟坐在一处,她们的头互相的依靠着,似乎是有些倦了。
云伯偶尔过来为韶华把脉,每次都很满意地点头。
不知又过了多久,韶华慢慢地睁开双眼,晕倒前的记忆和情绪瞬间涌回她的脑海和胸膛,想起浑身是血的哥哥,想起楚婆婆说……。
“楚婆婆在哪……”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悲伤。
“韶儿,韶儿,娘和楚婆婆都还在听竹苑里,平安无事。”朦胧急切地道。
韶华寻着声音看到了哥哥,只见哥哥英姿焕发,神采奕奕,哪里还是之前那个面色惨白,危在旦夕的模样。
“哥哥,你没事了吗!太好了!”
“韶儿,你莫要胡思乱想,听哥哥说。先前你在这药阁里看到和听到的所有一切都是假的。娘她老人家平安无事,哥哥根本就没有受伤,且在我们离开苍梧之前,就派请了很多人去保护娘。”朦胧道。
逍遥王握住了她的手,刚想说什么,韶华就把手抽出去了,自始至终未看他一眼。
逍遥王有些尴尬地放下手,向朦胧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云伯见此情景,连忙上前解释。
“王妃,请容老夫细禀。在您经受了焚心蚀骨之痛醒来后,您喝下去的第二碗药虽然能解噬心花的毒,但还需外界刺激,帮您逼出体内的余毒。
老夫愚笨,只想出了一些不入流的浑招。托裴侍卫从蒹葭园里找来那三个女子,按着老夫事先想好的说词,给您看了那一幕。
又让裴寂配合朦胧公子演了一场生命岌岌可危的戏,最后又找了个小厮假报宓将军的事。
老夫用这些年攒下来的医术和医德向您保证,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么做只是为了帮您逼出体内的余毒。
老夫在这里向王妃您请罪,上述所做之事,实在有些不妥当,更不应该拿王妃至亲的性命做文章。请王妃治罪。”
云伯说完,撩起衣袍就要下跪。
韶华虽然对云伯所说之事还有些发懵,但却知道此时万不可让他下跪,连忙对朦胧道:“哥哥,快扶起云伯。”
朦胧速度极快地过去将云伯扶了起来。
韶华想坐起身,逍遥王刚想去扶,手却又愣在空中,随后又收了回来。这一幕发生得太快,韶华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云伯身上,并未瞧见。
淳心和瑞秋连忙上前扶韶华坐好,倚在床头。
韶华道:“云伯您事出有因,所做之事皆是为我解毒。如今我的身体已大好,云伯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不必因此事挂怀。”
“王妃宅心仁厚,是淑人君子的典范。老夫感激王妃体谅。”
云伯心道,王妃与王爷的人品德行甚是般配,哎,王爷,要想得到王妃的心,还需再加把劲啊,老夫只能帮你到这了。
裴寂觉得自家王爷实在是人单力薄,不知何时进了药阁,想为王爷辩驳几句,却一直寻不到时机。
韶华依然有些担心地道:“哥哥,娘亲真的……”
“娘亲安好,如果娘真的有什么不测,哥哥早就奔回苍梧了,妹妹莫要再忧心。”朦胧劝道。
裴寂似乎瞅准了机会道:“回禀王妃,之前那个小斯正在药阁外,要不要叫他进来问话。”
云伯也道:“王妃,那小厮只是我药阁里打杂的药童,根本就不是什么看府门的侍卫。”
韶华点点头,不再多疑。
裴寂趁热打铁地道:“王妃,那三个女人,王爷从未见过,王爷的身边也从未有过任何侍妾。蒹葭园里是有些女人,可大都是外头送进来的细作。怕她们在王府里滋事,所以一直把她们关进蒹葭园里,不得随意外出……”
裴寂一想着要为王爷平冤,这话就开始没完没了起来。
逍遥王对裴寂呵斥道:“裴寂,莫要多言,下去领板子去吧。”
裴寂听了心中很是委屈,但想着王爷和王妃的误会也该解开了,便痛快地下去挨板子去了。
韶华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逍遥王,“王爷怎的胡乱罚人?”
逍遥王见韶华终于是看自己了,而且还和自己说了话,便觉得王妃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
逍遥王的目光仍落在韶华身上,仔细观察她是否还在生气。看也不看裴寂地道:“裴寂,本王看在王妃为你求情的份上,饶了你。”
阿香婆婆见状道:“老婆子出去告诉裴寂。”
韶华被逍遥王看得有些不自在,把头转向云伯问道:“云伯,我的七情完全恢复了吗?那记忆可还有指望。”
云伯回道:“虽然王妃的七情已经恢复了,但其中酸甜苦辣,王妃还需要时间去慢慢经历体会。”
说完又捋了一下胡须,沉吟道:“至于这记忆吗,因中毒时间太长,老夫已经是无能为力了。只能寻到让王妃中毒的那只噬心花,取了其根茎下的噬心虫才有办法,但现在想来已是不可能了。不过王妃也不必担心,世间万物本无定法,王妃气韵不凡,想必将来定有转机。”
韶华心中虽有遗憾,但想着七情也恢复了,噬心花的毒也逼出来了,先前说的傀儡之术也解了,能做到这些怕已是万幸了,心中便不再纠结。
忍冬问云伯道:“云伯,王妃现在可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
云伯沉吟了片刻道:“倒也无需特别注意什么,只是近期,王妃要好好将养身体,这次拔毒伤了元气,切莫不可操劳忧心。待养好了身体,王妃便和常人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忍冬放心地点了点头。
云伯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哎,老夫这榆木脑袋,差点忘记说了。要说不同,也是有的,噬心花的毒虽然是拔出来了,但是由于中毒已久,还有一小部分毒存留在王妃体内。”
逍遥王听了,有些慌乱地问道:“那王妃岂不是还会有危险。”
云伯摇头道:“王爷莫急,听老夫说完。不知王妃得了何种机缘,那一部分花毒竟早已和王妃的身体融为一体,既已融为一体,便不会有任何危险,还会因祸得福……”
云伯说到此处,竟学着说书先生卖起了关子,开始一把又一把地捋着胡须。
众人也都耐着性子看着他捋着胡子。
却不料阿香婆婆有些不耐烦了,问道:“是何福?快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