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仍是一脸温和地看向她,很是平淡地道:“可觉得清爽些了吗?如若有什么没说的,便继续说吧。”
韶华的话音一落,人群中那几个伶俐、稳重的,看了一眼俪莺,见她愚蠢地摆出一脸的傲气来,不禁有些紧张起来,生怕她冒出什么浑话来,连累着她们一起跟着吃瓜捞。
她们的担心并不是没有必要的,俪莺不知被何种力量支配着,很是愚蠢而又自信地道:“是,王妃。妾身们身出贵门,到头来却不如王妃好命。如今,王爷又……”
这次韶华的手抬得有些慢,还未待她阻止,素秋便气势汹汹地将俪莺的话呵止住。
“大胆贱婢,王妃的命如何,岂是尔等能比的?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主子嘛?在王爷未选侧妃和侍妾之前,你连给王爷铺床都不配。”素秋骂道。
在俪莺的话刚出口时,人群中便有几个人埋头跪下,现下已经是跪地一片,只有俪莺还愣在那。
淳心也呵斥道:“在逍遥王府里,无论你是谁,来自哪里,只要忤逆了王妃便是死罪,来人啊,先掌嘴二十,好叫她在临死之前也长长记性,省着来世再因这张嘴丢了性命。”
俪莺吓得连忙跪了下来,此时她方知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摔在地上。
外面都传王妃是宰相府弃女,她刚刚那样说,岂不是在有意贬低王妃的身份。
此时,有两个婆子上来,作势要拉扯俪莺,俪莺挣脱开,连忙求饶,声音里透着惊恐和绝望。“王妃饶命啊,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妾身是说……”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旁一个女子打断道:“你还是别往下说了,婆婆快堵住她的嘴。”心道,她若继续往下说,不知道还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别再连累了大家。
韶华的目光有如锋利的刀剑般扫向众人。
一旁的淳心低声劝道:“王妃,莫要和此等贱妾计较,小心气坏了身子。”
韶华点点头,大概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心生怒意。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现下,她心里正看着热闹。她是希望有一个俪莺这般的人出来闹腾一番的。
那两个婆子已经按住了俪莺,俪莺撕心裂肺地喊叫着,手撕脚瞪地挣扎着。其中一个婆子,胖手一挥,俪莺顿时没了声音,像是昏了过去,脸上瞬间便留下两个掌印。
众人看着晕过去的俪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否替她求两句情,求情怕惹怒王妃,不求情又怕别人觉得她们性情凉薄。
就在此时,韶华看了一眼众人,又朝晕倒了的俪莺盯了许久,随后抬眼看向远处,语气平淡地道:“你们也是胡闹,瞧那两个手印子,白瞎了一张俊俏的脸。赏五十个板子算了,将她抬下去吧,别吓坏了其它姐妹。”
俪莺以为死前还要挨五十个板子,不死也会没了半条命,连忙“醒转”过来,嚎啕着求王妃饶了她的小命,一旁的婆子不顾俪莺的挣扎,将她的嘴死死地堵住。
“王妃,只打她五十大板吗?”瑞秋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太后的八十大寿就快要到了,在这个当口上,像你们这般行事,怕是要冲撞了她老人家。且太后终日里佛,是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菩萨心肠,本妃作为晚辈,自然要上行下效。只可惜本妃今日本意是为众位姐妹着想,却被当成了驴肝肺。”韶华说完,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玉手轻抚额头,闭上了眼。
韶华身后的四个丫鬟,虽然各有各的毛病,但心思都是玲珑剔透的,见韶华如此说,快步地从韶华的身后绕到前面来,齐齐地跪下。
俪莺早已被吓傻了,好似七窍连同嘴一同被堵上了,完全没听进去韶华的话,兀自挣扎着。
一旁的那个女子实在是看不下去她的蠢笨,连忙跪爬到她身边来,拎起她的耳朵,小声地告诫道:“王妃已经饶了你一命,是生是死就看你能否挨过这顿板子,全凭你的造化,休要再犯糊涂,否则怕是会让你直接死翘翘了,老实些,莫要再连累了我们。”
就在此时,这位女子见韶华的四个丫鬟突然跪下,也连忙跪好,将头埋得极低,不敢再说话。
“王妃,是奴婢们思虑不周,差点连累了王妃,奴婢们自罚半年的月例银子,晚些时候再去刑房领罚。”淳心诚惶诚恐地道。
韶华轻轻地揉了揉额头,睁开双眼。“起来吧,以后可是要注意些,否则休怪我无情。”
“是,奴婢们遵命。”四个丫鬟相互扶持着站起身,回到韶华身后。
淳心又为韶华递了一杯茶,韶华轻轻地吹了吹茶水上漂浮着的茶叶子,不经意地一抬眼,似乎有些吃惊地对众人道:“这是怎么了,竟都跪下了,本妃不记得你们刚刚有什么过失啊,快都别跪着了。”韶华说完,似乎是很茫然地看了一眼正为她沏茶的淳心。
底下众人,哪敢就这般地站起身来,依然跪在那,鸦雀无声,有些胆小的女子,身子竟有些发抖。
也就片刻功夫,刚刚劝说俪莺的那个女子,大着胆子道:“王妃宅心仁厚,但妾身们是有罪之身,万万不敢起。”
韶华疑惑地问道:“这倒是奇了,何罪之有啊?”
那女人小心翼翼地措词道:“我等既然与俪莺同住在蒹葭园里,就该彼此关爱提携,如若我们平时多和她谈谈心,劝诫一二,她今日就不会忤逆了王妃,惹王妃不开心。因此我等非但没有为王妃解忧,反而又添了乱子,实在是罪过。”
韶华淡淡地注视着那女子,片刻后,又扫向其她人。心道,还真是巧舌如簧,看来自己的目的已达到,快快将正事办完,回去看书去吧。
韶华的目光又落回到那女子身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也是巧了,那女子道:“妾身贱名巧儿。”
韶华点点头道:“巧儿,是够心思灵巧的。”
巧儿有些惶恐,忙道:“在王妃面前,妾身哪里还算什么灵巧,愚钝至极罢了。”
巧儿能在这种情况下,大胆地为众人发声,韶华本来对她是有些好感的,可这会儿见她一味的阿谀谄媚,一点不卑不亢之心都没有,竟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