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柴房里,小貂手里捧着劈好的木柴,踮起脚尖,正往柴垛上放。柴房的门突然被推开,温远有些慌张地闯了进来。
小貂被温远吓了一跳,双腿突然地一抖,身体向后倒去,摔了个仰面朝天。手中的柴火不知何时向四周散落开,有一块砸到了他的身体上。
小貂躺在地上无助地哀嚎着,无助地蜷缩起弱小的身子,用手轻柔着被摔疼了的胳膊。“哎呦,可是疼死我了,哥哥,为何这般慌张?”
温远连忙上前扶起摔倒的小貂,“是哥哥的不是,除了这儿还哪疼?”
小貂有些不满地道:“仅这一处便让我疼得死去活来的,哥哥难道还想让我多疼几处。”
温远很是歉意地检查了一下小貂的手臂,幸好只是些许擦伤。
“哥哥可是遇到什么事了,怎的这般慌张。”小貂问道。
“蒹葭园里的那三个女人死了。”温远道。
“蒹葭园?和咱王府有关系吗?”小貂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以后再和你细说,现在只和你说,那三个女人本是府中的人,因做错了事,被主子们灭口了。哥哥先前和你说的去奴籍的事,千万不要和他人说,否则我们也如那三个女人一般的下场。”温远贴在小貂耳边,很是小心谨慎地道。
小貂有些惊慌地点点头,随后问道:“哥哥,那三个女人的死会影响到咱们吗?”
温远摇摇头,脸上的惊慌渐渐逝去,慢慢又浮现出几缕狡诈的笑意。“不会,只要我们再小心些,马上就会脱离奴籍。”
小貂有一丝光一闪而过,忧郁的眸中,氤氲出对温远深深的担忧,又问道:“哥哥能不能告诉小貂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你又如此慌张,小貂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温远注视了小貂一会儿,望着小貂那说单纯如秋水般的眸子,心中有些不忍地道:“我已拿你当我那死去的亲弟弟一般,他和你一样纯真善良,这些腌臜事还是留给哥哥去做吧。”
小貂心里暗骂了一声,但面上却依然一副担心地样子,“那哥哥要万般小心,府里的这些粗活还是留给弟弟做吧,弟弟等着你的好消息。”
温远离开柴房后,小貂捧着一抱柴火,向厨房走去,进了厨房,立即有人接过他手中的柴火,小貂来到如花婶身旁耳语了几句,随后退出了厨房。
云卷云舒,千变万化,灰色的天幕逐渐地掩盖了蓝天白云。
没什么活计,小貂和温远早早睡下了,小貂有心和温远聊几句,却不知怎的,今夜的温远似乎格外的困倦,没怎么理会小貂。
小貂似乎很是无奈,不过没多久,便睡着了。
三更天的梆子刚刚敲完,温远便悄无声息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生怕吵醒了小貂。
小貂一脸的酣睡样,待温远轻轻地走出去关好门,小貂的脸上现出一抹鄙夷,翻转了身,这才沉沉睡去,有些事情自然不需要他亲自去做,尽管他很擅长。
温远像一只老鼠一般,佝偻着身子,躲过王府里巡夜的士兵,摸进花园里的一处角落里,矮着身子从狗洞里钻了出去。
他快速地向襄熙城里的一处平民住宅区走去,在凉爽的秋夜里,竟跑得满头大汗。
他现在的情绪很是复杂,他的心咚咚地跳着,他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今晚一过他便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赌上了,就像一个赌鬼,惦着手里的银子,绝对相信自己会赢一座金山回来。
温远心中又有些恐惧,但这种恐惧难抵对未来的期许,反而令他更加的兴奋。
他的脑海中幻想着未来的医馆的样子,想着自己该去哪家裁缝铺去做一身衣服……,没多久便走进了一处民房里。
这民房里,像是专门在等着来客,动火通明,他很快被让进了屋子里。谁也不知道他在屋子里说了什么,但是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暗卫,似乎心中很是明了。
等他出来,暗卫又尾随他身后回到王府。
第二日,一大早,宋竹便等在厅堂里。
韶华走近厅堂时,宋竹正在向一个小厮吩咐着什么,见韶华走进来,连忙向韶华行礼。
韶华摆了摆手,坐在椅子上,早有小丫鬟奉上茶水点心。
“王妃,温远昨日得了蒹葭园里的消息,便有些按耐不住了,做个深夜去了陋巷,想必对方已经得知那三人的死讯了。”宋竹平静的道。
“哦?陋巷,还真是个隐匿的好地方。”韶华有些讥讽地道。
“王妃,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想必中秋寿宴的时候……,是否该未雨绸缪一番。”宋竹问道。
韶华摇摇头道:“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宋竹有些疑惑地问道:“东风?什么东风?”
韶华淡淡地道:“静观其变。”
宋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但想着主子先前便是这种行事风格,便不再问。
不久,又听韶华吩咐道:“看好小貂,陋巷那边呢,只要他们不离开襄熙城,便不要打草惊蛇。不过倒是可以查一查那些都是什么人,看能不能从他们身上撕开个口子。”
宋竹领命去了。
打蛇应该打七寸,否则就不要去惊扰。可是她的对手太庞大,而且失去记忆的她对这位故人还是有些许好奇心的,所以如今只能小心着,不要被蛇咬到罢了。
温远回道柴房里,惊见小貂直愣愣地坐到床上。
温远差点吓得惊叫起来。“弟弟是何时醒的?”
温远等了一会,小貂没有回复,也没有任何反应,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温远连忙点燃了房里的火烛,在房间亮了起来后,见小貂只是呆愣愣地坐在那,才算松了一口气。
“小貂,你何时醒的?你不睡觉在这呆愣干什么?”温远试探地问道。
小貂依然没有言语,目光直直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温远心道大概是梦游了,扶着他复又躺回在床上。
不久后小貂的鼾声再起,而温远则是一身地冷汗,他有些质疑自己。
不知道自己想带着小貂一起出王府的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不知怎的,他突然有些惧怕小貂,但又看着小貂的那张纯真的脸,又甩了甩头,一定是自己太累了,才会这般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