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人,睁开眼睛,僵硬地看着床边的女儿,只剩下骨头的手,颤抖的抬起,摸了摸她的头,又抬眼虚弱地看了看瑶姬一行人。
眼中有些震惊,如今这蛮荒之地,已经很少有外来人路过,更何况还是像瑶姬和白流溪这样的富裕人。
“小楠,你自己吃一点,剩下的,分给其他的人吧,娘不行了,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她说着。
瑶姬听到这话后,接话道:“不会的,大娘,别这么说……”
白流溪看了眼瑶姬,她的眼中有些湿润,白流溪皱了皱眉。
其实他和瑶姬都看得出来,她已经时日无多了,印堂上盘旋着一团黑气。
那个母亲看着白流溪和瑶姬,有些感慨的对瑶姬说:“姑娘看在你给小楠吃食的份上,你们来此,不管有什么目的,劝你赶紧离开这吧。”
她的声音很沙哑,一边摸着小女孩的头一边说。
女孩听话地扯开了战蓝为瑶姬准备的桂花糕袋子,女孩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精致的点心,在这蛮荒,有吃的已经实属难得,没有人会在意好不好吃。
小楠轻轻地拿了两块,狼吞虎咽地吃下了肚子,她不敢多吃,袋子中只有寥寥十块。
看了母亲一眼,留了两块下来,不顾她的喊叫跑出去,将食物分给其他人。
瑶姬看着这艰苦的环境,心里有些翻滚着。
“大娘,您吃吧,我这还有很多。”瑶姬忍不住说。
可她没有听瑶姬的话,说:“姑娘,你根本不知道现在我们的情况,这些吃的,能救很多人!你们锦衣玉食,根本理解不了我们蛮荒的生活有多么难熬。”
母亲的眼睛充了血,嘶吼着,伴随着咳嗽声。
白流溪有些皱眉,将瑶姬护到了身后,张了张嘴,却是没说什么。
瑶姬有些被她的情绪惊讶到了。
他们两的白衣,在这破屋子里很亮眼,其实大娘说的没错,要怪就只能怪生在此地,就只能依靠这片土地生活,但其实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走出蛮荒。
“姑娘,我实话告诉你们,这个村正在闹饥荒,现在已经是没有任何粮食了,路上的人,可是连人都吃!我劝你们夫妻俩,赶紧离开。”大娘调整了下情绪,瘫在床上说。
瑶姬和白流溪这一身装扮已经让路上的好些人都打上了注意。
白流溪垂下眼,看着瑶姬的神情,有些失落,不知道此次带她来人间,是好还是坏。
瑶姬又留下一包桃花酥,不言片语,和白流溪离开了。
路上,果然能动的人看着他们都是虎视眈眈。
白流溪眼神一闪,拉着瑶姬到了一个又潮又臭的空地上。
瑶姬瞳孔一个收缩,是刚刚那个拿桂花糕的女孩,手里的桂花糕早已空空如也,她被五花大绑地架在树上,已然没有了活人该有的活气,她死了。
一群人,手上拿着桂花糕,架起了大锅炉,瑶姬先前没看懂,却突然想到了大娘的话,他们是想吃掉女孩!
瑶姬想通了之后,眼眶突然红了起来,冲向他们,用法术将锅炉狠狠掀起,滚烫的热水烫伤了那一群人。
他们吼叫着。
白流溪看着这一幕没有阻止。
瑶姬没有杀过人,但她今天却动了要杀人的心思。
他们,怎么能将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这样残忍的杀掉,小女孩明明那么懂事,那么孝顺,做了善事却丢失了生命。
在瑶姬要杀了他们时,白流溪抓住了瑶姬的手腕,将她拉离。
瑶姬的眼睛时猩红的,她从未像现在那样愤怒,这一幕,将她对书中人性本善的观念狠狠撕毁。
白流溪将她揽进怀里,拍着她的头,安慰着,也懊悔着,自己不应该带她来看如此丑恶的人间的。
瑶姬平复了情绪,湿了白流溪的胸前,她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白流溪。
“师傅,我不懂。”
白流溪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有些事,你现在还不需要懂。”
白流溪也有些感慨,世人皆说,蛮荒是个穷凶恶极之地,里面的人也是穷凶恶极之人。
其实里面何曾没有一些善良的人呢?只是,如此的恶境,如此的差距,凭什么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而他们却每天因为食物而历经波折。
这样的环境,又怎能奢求人们善良呢?即使人性本善,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恶,是会被同化的。
这也是为什么蛮荒,都是十恶不赦的人的理由了。
白流溪牵着瑶姬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却想到了刚刚大娘说的夫妻,白流溪看了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心里却没由来地有了一种感觉,似乎夫妻也不错。
抬眼看了看,眼眶湿漉漉的带着一些懵懂的瑶姬,瞬间打消这个念头。
心里懊悔自己有着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