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新鲜的体验让艾特感到很神奇,也很兴奋,以至于让他都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是紧闭着双眼的。
周围的一切都是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方式展现在他的感知中,即朦胧,却又那么的真实,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风吹过每片树叶,所产生的晃动。
这是一个奇幻的微光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卸下了表面的伪装,真实的呈现在他的意识中。
只不过,就如同之前一样,这种感觉还没有维持多久,双眼就开始变得酸涩,头脑也有些发晕,阵阵虚弱无力的感觉,悄然袭来。
连忙睁开眼,四周又重归暮色深沉的昏暗中。
艾特疲倦的弯下腰,双手无力的扶着膝盖,大口的喘息着,就着短短的一小会,似乎就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刚刚才饱食了一餐甘甜多汁的甜梅果,现在居然又饿的肚子里咕咕叫了。顾不上别的,稍待平缓了喘息,艾特便踉跄着又跑回老甜梅树下,一屁股坐到地上,胡乱的捡起身边散落的果实,连沾附在表面的泥污都顾不上擦拭,就急急的塞进嘴里,囫囵的吞下。
一连吃了十余枚果实,艾特才觉得原本有些抽搐的肚子里好了些。
软绵绵的身体里也终于有些力气了。
抬起头,望着不远处这会一直静静看着他的老树人,用手背抹了抹嘴,抹去粘黏再嘴角的果皮残渣和口水,讪讪的笑了笑,站起身来,走了过去,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这个。。。真的好奇怪,怎么突然就饿的没有力气了。。。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你看到了什么?”
老树人突然问道。
“啊?”
艾特刚走到之前站定的位置,就听到老树人的询问,仔细的想了想,他努力的回忆着刚才的情景。
“四周显得很模糊,不过还是能够分辨出来什么是什么,只是,只是,一切都是以一种很奇怪的形态存在着。。。树木、草蔓,还有四周的昆虫鸟兽,它们的身体,嗯,都很奇怪,都散发着绿茵茵的荧光,有些很亮,而有些就显得很黯淡,不过都能分辨出来是什么,这些泥土,大树,还有这些草蔓,它们身上的光芒就不是很亮,那些小虫子呀,还有鸟雀呀,就更亮些。”
“不过。。。”
少年最后偷偷的打量了老树人一眼,怯怯的加了句:“不过,它们都没有你的身体最亮。”
“唔。。。”
听了少年的话,老树人心中不禁有些惊讶,因为按照艾特的描述,这明显是他又开启了一种新的能力了。
“听起来,很像是那些第二步的大骑士们所具有的真实视野,但又不完全相同。因为很明显,这种能力不仅能够觉察出周围所有潜伏着的存在,而且,还能够根据对方身体中所蕴含的能量大小,大致的判断出对方的实力,倒像是真实视野同魔法师的能量感测相结合以后塑造成的一种新的能力。。。”
“这可不是自然术士的技能,似乎,也没有听说控兽者有这种能力呀。。。难道,这会是那种只有诸神和神眷者才会拥有的那种能力,据说进阶到最终可以窥探到过去和未来的全能之眼?”
“不会的。。。不会的。。。”
老树人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连忙甩了甩头,试图把这种想法给摇出脑袋。
巨大的树冠猛地晃动起来,轰隆作响,繁茂的枝叶扫过周围,刮落一地的断枝绿叶。
暮色笼罩中的森林,昏暗静谧,倦鸟早已归巢,虫鸣声尚未盛起,但这一下,却猛地打破了原本的安宁,一时间,四周虫惊鸟起,枝摇叶晃的。
艾特也被这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连忙捂着头跳开几步,呆呆的望着老树人,还以为是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
“咳咳,那个。。。”
老树人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惊恐不定的少年,小声的问道:“除了这个,就没有发现,或者感觉到其他的特殊的地方了吗?”
“其他的?特殊的?”
艾特有些错愕,但他还是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比如说,你有没有发现,这些树木中,还有些其他的不同之处?”
老树人继续引导着。
“其他的不同之处?”
艾特有些纳闷,还能有什么特殊的不同之处呢?但看了看老树人那探究的眼神,他又不敢完全确定。
“要不,我再试一次?”
其实艾特真的不愿再经历一次刚才的那种感觉,整个身体如同脱力般的酸软,眼睛干涩难耐,头晕目眩,这种滋味着实的难受。
但他又不敢说出来,只能违心的说道。
重新站直身体,仰起头,闭上眼,摒弃杂念,放松心情,集中精神。
熟悉的力量,再次从全身各处涌出、汇聚,只不过,比起刚才来,这次聚集出的力量,要弱小了不少。
一团幽幽的光亮再次闪现,如破晓的阳光般,在紧闭着的双眼前,瞬间耀燃,驱散了黑暗,四周的一切,又以那种荧亮的轮廓,由近而远,迅速的展现。
“集中你的注意力,只看你身旁的那棵树。”
耳边突然传来老树人叮嘱的话语,艾特一愣,依着嘱咐,试着收回正向着远处无限扩散的感知,将意识慢慢的集中的投放向身边距离他最近的那棵大树上。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原本只是以一个模糊的轮廓存在的大树,竟然在他将注意力凝聚过去时,慢慢的凝实,显现出了清晰的轮廓,高大的树干、蜿蜒的根须、交错的树枝甚至最后连每一片树叶,都完整无缺的呈现在眼前。
接着,无数交织绵连的脉络,贯通树干,又在根须和枝叶间无声的浮现,构造出一副奇特的图案,展现眼前。
艾特真的被这奇异的景象给吓到了,他大口的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双腿也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啊。。。”
一声惊叫,他猛地睁开双眼,如同突然被戳破的气泡般,奇异的画面顿时消散无踪,他又回到了昏沉的现实中。
两脚一软,“噗通”一声,艾特一屁股跌坐到地上,一身的冷汗。
一根树枝,卷着一枚小小的、晶莹剔透的果实,递到了他的面前。
来不及多想,又耗尽了力气,头晕眼黑的少年一把抓起果实,一口就吞进肚子里了。
“这。。。这是什么?”
刚一入口,艾特就觉察出这个果子的不同之处了。
外壳坚硬,里面却软糯无比的果实似乎是用水做成的一般,刚一咬破,还没等去咀嚼,就化作汁水,直接滑过喉咙,流进肚子里了。
然后,一股奇异的力量随即弥散全身,原本的疲惫虚弱,竟一扫而空,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充满了力量。
而老树人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瞪大了眼睛,急切的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少年有些后怕的坐直身体,心有余悸的将刚才看到的一切都仔细的说了出来。
“哦。。。在你的意识里,难道就没看到草木之心吗?或者是。。。意识之源?”
老树人有些遗憾的追问道。
“草木之心?意识之源?”
艾特索性盘膝坐在地上,望着老树人,不解的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
老树人撇了撇嘴,小声的解释道:“自然术士,之所以会被称为自然术士,那是因为他们能够感触到所谓的意识之源。他们认为,在这个世界上,自然之中,所有的生命都是有意识的。而且每一个有意识的生命,之所以会迸发意识,是因为在它们的身体里,都存在一个如同泉眼般的源头,无论是草木,还是虫兽。。。虫兽?对呀,你本来应该是控兽者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呢。。。真是的,等等,等等,让我看一看,好,不错,就它吧。。。”
还没等艾特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见老树人已经笑眯眯的用一根枝条卷着一只肥硕的金花鼠,送到了他的面前。
“谢谢,我已经吃饱了。。。”
艾特很奇怪它是从哪里捉到这只可怜的小东西的,但刚才那个神奇的果实,的确已经让他现在肚子里饱饱的了,所以他本能的推辞着。
“谁让你吃掉它呀!”
老树人将金花鼠往他的面前一扔,有些好气又好笑的说道:“来,对着它,再试着用你刚才的那种方法,看看能发现什么吗。”
“哦。。。”
艾特这才明白自己会错意了。。。
龇着牙,有些不情愿的看了看它,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悻悻的按照老树人的要求去做了。
但这次,当他把所有的意识都投放到这只金花鼠的身上时,却惊奇的感觉到,在这个小东西的脑袋里,似乎有一团熟悉又陌生的东西,正强烈的吸引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