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尔赫，你说眼下的情形该怎么办？”
听着胤禛的问话，额尔赫停下嘴里吞咽的动作，打了个饱嗝儿，起身把头伸出窗外。一眼望去，除了人头还是人头，若不是脑门周围的那点子没头发的光，额尔赫眼里的就全身黑黑一片，连个衣服片儿都难得一见。
“哇！要不要这么夸张？不是说了正在加班加点赶制吗？而且现在只是拿出了镜子，还没有正式把玻璃用上呢！”
窗户底下密密麻麻的人头让额尔赫晕得不行，那他刚吃饱的胃有些受不了，赶紧缩回脑袋，拉了拉有些紧的衣领，用力扇了几下。
“不行，这可不行！人群如此密集，万一发生踩踏事件该怎么办？”
胤禛拉住来回踱步的额尔赫，“皇阿玛让我过来只是以防万一，可是如今现场情形着实不容乐观。虽然咱们事先预留下了一些，可是显然是不能满足这么多人需求的。而且顺天府尹都出动了，若是真的有个万一？”
额尔赫摇摇头，反抓住胤禛的胳膊，“走，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你再急也要把嘴擦干净吧！”
胤禛轻轻一扯，就把额尔赫扯到了身边。
“你看看你，怎么总是这般冒冒失失的？脸上还有饭粒都不知道？”
看着平淡无常地给他擦嘴的胤禛，额尔赫的心一颤。不过额尔赫随即便甩开了心中的杂思，急慌慌地拉着胤禛下楼去了。
不同于楼上的温暖，刚出客栈，寒气阵阵，直刺肌骨。
“阿切！”
额尔赫揉揉鼻子，“这天儿也未免太冷了！”
胤禛顺手把自己手上的手套解下，给额尔赫套上，“你平日里不是总说要穿戴齐全吗？怎么总是搁自己身上就忘记了？今儿又忘带暖炉了吧！”
什么忘带啊？额尔赫心里十分的憋屈，若不是他们说带暖炉是娘们儿行为，他有必要为了欲盖弥彰而故意不带的吗？天知道，他一出门儿就后悔了。
额尔赫毫不客气地带上胤禛递过来的手套，看着两手光光的胤禛，他努力忽略掉心中的那丝担忧，拽着胤禛大踏步往收银台走去。只是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又停下了。
“现场太嘈杂了，咱们过去也于事无补，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去办好了。”
胤禛下意识点点头，只是在回去的时候再次自然而然地走了右边，将额尔赫和人群隔开。
额尔赫拉着胤禛来到达山面前，却在进入有间客栈密室时晕得不行。
“你在干什么？以后就打算睡在这儿了吗？”
胤禛制止住额尔赫欲往前走的动作，温柔地对着疑惑的额尔赫笑了笑。只是他一转头，原本的温柔就变成了冷漠，趁着他那张刚褪下稚气的脸庞有些阴鸷。
胤禛淡淡地对躺在银子堆里的达山道：“如是你如此喜欢，那以后每天只对着它们好了。”
听着额尔赫的话，达山还能笑眯眯地开个玩笑儿，但听着胤禛的话，达山的脸一下子变了。
“你要不要这么狠？对着银子是美，可是每天只对着它们那可就不妙了！”
看着胤禛还想开口，达山忍痛跳脚，“好了好了了，我吩咐人赶紧收拾还不行吗？”
对着言出必行的胤禛，达山十分的怨念。为啥这个胤禛说出来的话总是那般让人不爽？而且常常是一字之差，谬之千里。若是刚才他没有听到他强调那个“只”字，胤禛一定会让他几天啥也不干，说不定连饭也不给吃、水也不给喝，当真是“只”让他达山对着银子啊！
“你们来这儿干嘛？皇上不是派你暗地里坐镇吗？难道外面出了什么大事儿？”
达山一想到外面可能出事儿，哪里还顾得上收起来的银子？他急忙穿好衣服，就待出门儿，却被额尔赫叫住了。
“外面没事儿，只是若是你不按照我说的做，很快就会有事儿而已。”
额尔赫慢半拍的话语让达山踩了紧急刹车，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挑眉，“什么法子？”
额尔赫对胤禛点点头，接着松开被胤禛紧握的手，“既然产出和需求严重不符，那你用预订好了！”
“预订？预先设定？”
“不是！”额尔赫对着达山摇摇头，“是预先订购的意思。”
看着同样好奇的胤禛，额尔赫快速地对二人道：“让他们出一部分钱，写下各自的地址，再按照排队的先后来确定前来取件的时间。比如说，咱们加班加点一天儿里也只能造100件，那么咱们今儿只收取90分订单。但是后面的也可以交订单，只是咱们要事先说好，从91号到180号都是明儿来取东西。后面的依次类推。”
达山瞪圆了眼儿，好奇地在额尔赫身边走来走去，忍不住想伸出手来拍额尔赫的肩膀，却被一旁的胤禛不着痕迹地挡了回去。
没发现胤禛小心思的达山也没在意，“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既然能下订单，咱们也可以按照刚制作出来的画册，给他们看个样品，若是喜爱哪个型号，咱们便做哪个。这样也能少点儿麻烦！”
额尔赫忍不住笑了。达山当真是有商业天分啊！他不过是起了个头，达山就能把下面的事儿处理的妥妥当当的，而且总能找到利润最大化的契合点。
在玻璃未出前，达山便想着只限量供应一些上层人士，等玻璃广范围运用之后，再在一般平民中开发市场。
达山的做法确实是深度挖掘玻璃潜能的一种做法，可是额尔赫想让玻璃尽快到位，而且他也不想达山因为利润太大的原因被其他人惦记。最后额尔赫便给达山出了个用玻璃来讨好康熙的主意。如今不说别的，就看康熙派胤禛前来现场坐镇就知道了，康熙他对玻璃也是相当的重视啊！
额尔赫对着胤禛调皮的一笑，接着转过头来对达山道：“那咱们就不管了，你尽快去外面安排一下。可别忘了防盗的号码牌啊！若是做好了，这些个号码牌以后可就成古董了。你可得给我留几张号码好的。”
达山一脸苦笑，“你也不能太为难我啊！看你们着急进来的样子就知道，如今外面的情形怕是不好。若是做个号码牌浪费了太多时间，岂不是得不偿失？”
额尔赫皱皱眉，“我也知道外面如今的情形不太好，但是刚开始没做好，那以后让人接受可就难了。”
胤禛挑挑眉，“不过是个号码牌而已！你们前阵子做的纸牌上不都是号码吗？拿点儿现成的，特别一点的出不就可以了？”
二人听着胤禛如此轻飘飘地把事儿给解决了，心里十分的复杂啊！
额尔赫兴奋地一把抱住胤禛，接着迅速放开，转身对达山道：“那就按他说的办？”
达山耸耸肩，对着胤禛竖个大拇指，轻笑着对额尔赫道：“就按他说的办！”
目送达山出门，额尔赫和胤禛在密室里大眼儿瞪小眼儿了好一会儿，额尔赫突然觉得很热，赶紧低头走出了密室。
胤禛不紧不慢地跟在额尔赫后面，时不时地看看左右的环境，在心里记着些什么。
独自一人冲在前面的额尔赫总觉得最近的他不对劲儿极了，他郁闷地皱着一张脸，对自己做了个鬼脸，小心翼翼地往后看了眼儿胤禛，结果正好对上一脸笑容的胤禛，吓得他赶紧回头，心里扑通扑通乱跳。
啊——啊！长那么帅干什么？额尔赫心里十足的不是滋味，尤其是他前阵子发现，乌拉那拉氏这届的秀女除了玉兰，身份都不是很高。想到那个可能，额尔赫的心就定不下来。只是……
迎面而来的寒气让额尔赫脸上的燥热褪去了些，他有些怔愣地望着达山十分潇洒地处理着事情。
玻璃都出现在清朝了！当年赢了老毛子，索额图不仅没有为了尽快结束和老毛子的战争而割地，后来还在大清军事能力大增的情况下狠狠地敲了老毛子一笔。还有细小的改变发生在大清康熙早期，如此情形下，康熙还会把乌拉那拉氏指给胤禛当嫡福晋吗？
额尔赫不确定，十分的不确定。可是他的不确定显现出来就是一直盯着达山看，直让后面站着的胤禛十分的憋屈。
抿着唇、咬紧牙，胤禛狠狠地对着达山看了一眼，接着深吸一口气，拉着愣神中的额尔赫走了。
转身离去的胤禛和额尔赫没有看到的是，拥挤的人群中突然闪出的一道光，接着“噌噌”两声儿，却被紧跟其后的“轰轰”声给掩盖了。
“大白天儿的怎么放烟火了？”
收银台附近的人都忍不住往天上看去，可是虽然是十分响亮的烟火，可是当他们升到空中时，从了片片两点儿，什么花儿都看不到。
“好浪费！”
额尔赫忍不住指着空中的烟花对胤禛道：“你看，真浪费！大白天里放烟花？还不如直接放炮呢！”
暗处，误打误撞点燃了烟花的汉子正哭丧着一张脸，“这可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