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闪了几下,方才还一脸大气的费扬古事后脸上的神光黯淡了不少。
他捶胸顿足也无法改变他年轻时的一段风流往事,只是到底是年岁已久,若不是那个被费扬古暗地里称之为记性太好得有些小心眼的皇上无聊到把那事也给记录下来,他哪里会一脚都快踏进棺材里了,结果竟然还要不住的在他夫人面前陪小心?
不过,反过来,一向走路都带风的觉罗氏腰板更硬了些。左右她的府里她做主,如今儿女也出息,孙女孙子也都有了,只要再把两个媳妇都调教出来,那么她的日子也就差不多了。可是还没等她好好合计合计府里的大事儿,她就听到了外面传来有关她宝贝女儿的通天大事。
“玉兰?”觉罗氏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忍不住站起来又四处到处乱摸,“你和额娘说说,怎么这么小就怀上了?”
玉兰心里忍不住叫苦,她怎么知道的?明明就只有一次不是吗?可是为什么还不待她缓过神来,也不带她仔细想清楚到底该以何种精神去面对胤禛的时候,她肚子里竟然有孩子了?
“额娘,”玉兰突然一把用力的抓着觉罗氏的胳膊,“我这肚子里其实是没有孩子的吧?若说有孩子,那怎么都应该是2年以后的事情啊?”
玉兰着实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她这样子搅合历史到底是好是坏?万一哪天那个历史上的乌拉纳拉氏回来了怎么办?
觉罗氏笑着拍拍玉兰的手背,宠溺地抱着她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柔和的眼睛里闪着神圣的光芒,“傻孩子,马上就要做额娘的人怎么还能这么傻?太医都确诊的事情能有假吗?再说了,虽然额娘觉着你还小了点,但我儿的身子一向健朗,屁股也大,身材也高挑,好生养这方面是没有错的。你现在就不用想那些杂七杂八的,好好放宽心,给额娘生个大胖外孙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玉兰黑线,她明明才一米六的个子,身上除了那么点应该有的小肉外就没有其他的赘肉了,她虽然是托福药田和瑜伽,但是那也是她引以为傲的好身材,可是她额娘这么一说,仿佛她就是个好生养的肥田似的,真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额娘,您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若是万一女儿胖得走不动了,您再说我好生养不迟。”
“噗”
一旁的胤禛忍不住喷出了一口口水,这娘俩这是故意在他面前作的吧?以前也没见着她们在他面前谈过什么女人间的私密话题啊?而且玉兰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好生养怎么就和猪挂上勾了?
被觉罗氏和玉兰母女二人给轰出来的胤禛撇撇嘴,状似无奈,实则窃喜不已地去应酬去了,只是可惜,就像玉兰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来得措手不及一样,大清也有些措手不及地迎来了一个新的敌人。
“你说什么?”
随着如心的出生,皇后佟佳氏救命药丸的一颗又一颗的减少,玉兰所知道的大清一点一滴的在变化,虽然变化不快,但是每每有些变动,玉兰心里总是有些沉甸甸的,那些个上好的消息也总是让她欢喜不起来。
起初玉兰还以为自己是得了产后抑郁症,可是她每天吃好喝好玩得也好,时不时的还逗逗如心,调解调解心情,她着实是不明白到为什么她是会有那个什么抑郁症。
“怎么了?”任凭玉兰如何劝阻,甚至是她想方设法,就在半夜里将胤禛的胡子给弄掉,可是第二天见人的时候,总是留着一脸胡子的胤禛忍不住又臭屁地摸了摸他成功保卫住的真胡子。
“你能不能别总在我面前显摆你那个臭胡子?毛都还没有长齐,也不怕人笑话?”玉兰毫不客气地讥讽道:“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胤禛满不在乎的继续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只要咱们如心喜欢,爷什么都值当。而且爷当真不明白你什么审美观,什么叫做没有胡子的男人才算得上是帅气的男人?这胡子的美观与否可是一个男人能力的象征。”
玉兰没兴趣理胤禛的那些个歪理,胡子竟然和一个人的能力挂上了勾?切!
“你可别不屑啊!爷认为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你可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浅见就将如今整个大清的主流文化给否定了。”胤禛觉得玉兰的态度很成问题,他正想细细和她理论一二,可是一个黑影突然被她扔了过来。
“玉兰!”胤禛一声惨叫,“你怎么能把如心这么不当回事儿?”
玉兰撇了撇嘴,毫不在意地继续吩咐人整理行李,“刚回爬了就上蹿下跳让整个皇宫里的人都不得安宁,才一会走就整日整日里跑得不见人影,完全是什么洞什么口都敢钻,这点子小动作不也是你自己惯的?”
胤禛低着头,不敢反驳玉兰阴阳怪气的指责,“这也是咱们如心的造化,你这个做额娘的别总是跟泼妇似的,若是让皇阿玛知道咱们如心身上有什么青印子,有你好受的!”
玉兰才不接受胤禛的威胁,她看着地上被如心弄得到处都是的水,再看看远处小心避着的众人,“啪”第五个因为如心到处乱甩的东西而跌倒的倒霉鬼诞生了。
“如心——!!!”
荡气回肠的叫喊响彻星际,在胤禛怀里上下翻滚的如心一个踉跄,“哇!阿玛,救命啊!”
“救命,救命,你救什么命?”玉兰气极,“你个小坏蛋,你看看每天因为你有多少人会倒霉?”
穿着一件红底白花小罩衣的如心悄悄从胤禛怀里探出头来,油亮的乌黑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探出来两戳之后又赶紧收了回去。
“哇哇哇,阿玛,额娘好可怕!”
玉兰气乐了,她揉揉额头,个小猫样儿的小人心里哪里来的那么多鬼主意?“如心,额娘说到三,若是你不老老实实的过来,那么这次出去就没有你的份儿。”
胤禛看着如心颤抖的睫毛,十分心疼地擦了擦她小小的鼻头上的两滴冷汗,“福晋,如心还小,你不要总是吓唬她。”
胤禛不说这话还好,他一说玉兰的心头火就蹭蹭蹭地往上涨。
“啪”
“胤禛,你个混蛋!个女孩子,个格格而已,如今胆子比那木兰围场的老虎还大,整日里在上书房调皮捣蛋也就罢了,先前日子你带她干什么去了?”
玉兰十分挫败,她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女性,从何时开始变成了一个斤斤较量的古代大妈?如今她动不动就想三字经问候别人全家,她看着因为如心调皮捣蛋而找上门来的一大帮人,她就头痛心痛耳朵痛脑袋痛,全身都痛!
“啊!额娘又要开始发神经了——!”
120分贝的童高音伸直了她那带着5个小窝窝的胖乎乎小手,“阿玛快带着额娘去找弟弟啊~~!”
玉兰头痛,她好痛,这都是什么女儿,她的形象,她的形象就是这么一步步的被她给毁了,给毁得个彻彻底底永不翻身的啊!
“如心,”胤禛扳过如心像洋娃娃般的小脸蛋,“咱们不和额娘一般见识,知道吗?走,阿玛带你找外公去。”
“啊——!!!”
玉兰如同秋风扫落叶般的泼妇叫声拉开了康熙三十八年第三次南巡的序幕。
“贝勒爷,贝勒爷!”苏培盛慌慌张张的声音响彻耳际。
胤禛颇为不耐的展开了他眉间的那道纵横,“禁声,你跟在爷身边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知道爷的书房是个什么地儿吗?”
苏培盛惨白着一张脸,死命擦了擦额头上的满头大汗,“贝勒爷,大阿哥他又出事儿了啊!”
胤禛脸上的镇定一下子全没了,他慌里慌张地抓着苏培盛的胳膊,“怎么了怎么了?弘晖怎么了怎么了?”
苏培盛猛喘两口气,一手遥指上书房,言简意赅深意重。
胤禛的脸垮了,他犹豫半晌儿,看着怀里叫嚣着“打、打、打”的如心,他忍不住捏了捏她挺立的小鼻头。
“福晋她知道吗?”
苏培盛的脸更白了,他抖抖身上刚被吓出来的鸡皮疙瘩,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儿胤禛,“贝勒爷,奴才不知道。”
胤禛脸一沉,这个滑头,他肯定又是首先来找他胤禛了,真是不懂规矩,这种孩子的事情就应该先去找他额娘才是,这总让他惹上那等麻烦,然后去点头哈腰的道歉算个什么意思?
“你快去找福晋,不然待会儿她又要唧唧歪歪了。”
苏培盛再次忍不住抖了抖,他摸了摸嘴下一点儿毛都没有的下巴,“贝勒爷,奴才适才来的路上仿佛看见福晋身边的周嬷嬷过去了。”
“周嬷嬷?”胤禛的眼皮子狂颤,“这个什么周嬷嬷是不是以前的那个翡翠吗?”
“好像是!”苏培盛十分严肃地点了点头,接着突然面色一转,十分惊恐道:“难不成福晋随后就会到了?”
“那你这个刁奴方才还说不知道?”胤禛恨不得一脚踢死这个苏培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