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弘晖还是小小的一团的时候,他们就用各种手段来保护弘晖,可是为什么如今他还是没保护好?而且为什么都到了如此地步,他竟然还是没有查出到底谁是真凶?难不成他胤禛竟然如此窝囊,憋屈着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吗?
从康熙那里领到闭门思过的胤禛静静的来到邬思道的面前,“你该知道爷想问什么。”
邬思道意向波澜不惊的心也有些胆寒起来,他静静地看着胤禛,十分挣扎。
“四爷,可是福晋的意思你应当很清楚,她如果知道你当真如此做了,那么你和她以后该如何自处?”
胤禛紧紧地握着手心,鲜红的血丝慢慢从手心里溢出来,他背过身,将自己整个人都藏在阴暗的角落里。
“爷知道爷在做什么,可是爷如今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爷就这么窝囊的活着,连她都不能好好的,那爷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爷别的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爷要让她活得好好的。”
邬思道被胤禛痛苦中夹杂着的坚定给深深的震撼了,他起初并不看好这个虽然身份高贵,但是却是天然一副薄情寡性的样子,平时眼里仿佛除了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外就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的四爷。
他当初虽然是千里迢迢来投奔四爷,但是当时他并没有下过这么大的决心,他也没想过这个四爷究竟能成就多大的事业,他不过是想着能对一个残疾人如平常人对待的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主子?可是没想到他还没有见到他的正主子,却被四福晋吓了一大跳。
后来,尽管他一直将自己的心思掩藏得好好的,也尽心尽力的在为四爷出谋划策,可是他没有想到,他内心的那些个小心思竟然都被这个主子看在眼里,也放在心里。
他的心突然有些明悟,他知道为什么那个一向什么都不怕的四福晋会对四爷情根深种了,枉费他曾经暗叹那四爷如何陪得上四福晋,却没想,这两人却真正是天生的一对,他们除了彼此是再也没有旁的人能配得上了。而她不愧是这世上最懂四爷的人,四爷心底的苦和笑除了她谁也不懂。
只是越是了解四福晋和四爷,邬思道心里就越是清楚,他如今该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全力辅佐四爷,让四爷得到他想要的同时也让四福晋真正的能逍遥自在。
静静地摸了摸自己残缺的右腿,邬思道撑起那从未用到过的义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四爷!只有是四爷想要的,奴才万死不辞!”
阴暗中的胤禛挺了挺那本就十分挺拔的身子,他盯着邬思道许久,慢慢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爷就当你是答应了,从此以后,你这条命就是爷的了,爷让你死你便死;爷让你生你便生;爷若是不让你死,那你就决定不能死;爷若是不让你生,那你就一定不能生!”
虔诚般地匍匐着跪在胤禛的脚下,邬思道如同献祭般将自己整个人最脆弱的一面展现在胤禛面前,“奴才谨遵爷指令!”
满意地点点头,胤禛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一直等候的苏培盛那里。
“你方才要同爷说什么事情?”
坐立不安的苏培盛见胤禛终于肯出来见他了,他忍不住抖要老泪纵横了,他笑着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爷,福晋她不仅醒了,她现在还活蹦乱跳地四处走动呢!”
“你说什么?”听到玉兰再次醒来的胤禛一下子将方才的打算抛之脑后,他飞奔着,将胸中的一切憋闷全部挥洒开来,“玉兰!玉兰!玉兰!”
雍王府里的冷空气随着雍王爷的那阵子的叫声而烟消云散,但是雍王府里的诡异气氛却是随着苏醒后十分健康的玉兰而持续上演着。
“王爷,福晋方才传出话来,说是大阿哥他此刻昏迷不醒兴许是老天在考验他,她要为大阿哥祈福。”
“祈福?”胤禛的眉紧锁一团,都什么时候了,还祈福?难道福晋她当真以为这世上有什么神吗?虽然福晋的来历有些神奇,但是若当真这世上有神,那么那些个神也是欺善怕恶之辈。
第二次,人生中的第二次了,胤禛他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悲哀,他转过身离开玉兰的房门,悄悄地朝着一处他许久没有进来的地方而去。推开门,将身边一切他看不顺眼的人全部打发出去,他他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仿佛睡着了似的弘晖。
“弘晖!阿玛许久没有来看你了,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絮絮叨叨着,胤禛想起弘晖昏迷后的三年,他除了会在弘晖这里说个不停,他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是那个不苟言笑,连个表情都没有的雍亲王。
“弘晖,你会不会怪阿玛还没有给你报仇?”
摸着弘晖那十分苍白的脸颊,胤禛的手忍不住有些发抖。
从弘晖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已经三年了,这三年来他一直没有停止过暗中调查,可是越是调查他的心就越是迷茫,很多事情他就越是胆怯,可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不敢放弃继续追查下去。
“弘晖,你如今都十一岁了,再过两年都是可以娶福晋的时候了,眼看着这一年的选秀又要开始了,若是你如今活蹦乱跳的在你额娘面前,她肯定会唠叨个不停,说这个秀女怎么样,你不能因为她怎么怎么好就以后有了媳妇忘了娘。”
呵呵!胤禛心中冷笑,他是如何都不相信他八岁的儿子,那般懂事的儿子会因为什么事情还要亲自上树?就和明明打小为了防范意外,教他各种技能的玉兰如何都不相信弘晖他会将自己的命丢在一棵不过三米高的小树上一样,同样不会相信的他四处查访,最后竟然发现,这一切不是别的,竟然是他最信赖的太子二哥家的弘皙干的。
当收到那暗中查访到的所谓真相时,胤禛当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向玉兰交待。明明她是如此那般的敬重着太子二哥,若是知道他的长子害了她的长子,那么她会如何看待二哥?而即便是他,他二哥最亲的四弟,他如此冷漠无情,将一切都能分得清清楚楚的胤禛,他也无法不去怨恨着本来就是无辜的太子二哥。
若是万一让玉兰知道,那她的世界观一定突然崩塌了,若是她不愿意相信,可是她却不得不去说服自己,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这是一个你对别人好,可是别人却因为你所拥有的地位而百般猜忌的世界。那么她该如何自处?
不!胤禛他不是傻蛋,他不能弘晖的性命让她学会了变通,若是弘晖的生命让她学会了冷血,那么他们弘晖醒来的时候会如何想?
这厢在弘晖面前的胤禛痛苦万分,那厢明为祈福,实则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能说的玉兰更是痛苦。
她想着这三年来胤禛的变化,她的心就忍不住好痛好痛。可是她明明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她却因为弘晖的缘故而什么都不愿意去管的事实让她更为痛苦。
她明明告诉自己,他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弘晖,他所做的都是对的,是符合时宜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当她看着他一步步成为历史上的那个冷血无情的胤禛时,她的心竟然是那般的痛的?
为了让自己不痛,为了让胤禛早日脱离苦海,她不知道她该做什么才是对的时候,她只能暗地里施展百般计谋,为胤禛一步步出谋划策,拼命打击异己。
可是直到最近,悲哀的她却发现,原来当初弘晖的一切竟然不仅仅是弘皙所为,他不过也是被人利用,被人设计罢了!而且当初他本意也只是想教训教训一下弘晖,可是弘皙却没有想到他却能害得弘晖成为植物人。
想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弘晖,想起她已经有三年没有听到弘晖声音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哭!
康熙哪康熙,他为什么要这样?
他不过是看穿了她玉兰性格中的软弱,又看穿了胤禛的妥协,可是他为什么就认定他四子或许需要这么一个安分守己的福晋,可是他康熙却不需要这么一个有能力为他爱新觉罗家族贡献一切却私藏的儿媳?
他设计了弘皙,他设计了弘晖,甚至是设计了胤禛的一生,可是他独独没有设计到的是那玉兰其实早早的就知道了,她的药田之所以一直没有什么大用,她的药田之所以一直只是个空摆设,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她将那些个可能有的福利全部都用在了自己孩子的身上。
她当初和升仙的药灵儿做过一个交易,她放弃一切福利,她用自己的皇后命格和胤禛的皇帝命格换得他们一家享受百年。
可是如今这些个事情都变了,因为她的不小心变了还是因为她的什么行为而变了?总之当她早年肆意挥霍药田里的东西的时候,当她因为这些个东西而救了那些本该死去的人的时候,药灵儿给她的福祉就已经再慢慢离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