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掌门之女又怎么能够确定拿了她丹药的人就一定会进入这柳如所在的林子呢？难道她在执事堂里有人？而且还肯定能够定位到柳如附近——这样也解释得通，毕竟堂堂掌门之女嘛，哪里能没半点人脉呢。
一一打通关窍之后，于新呼出一口气。难怪掌门之女和她身边的人做起这事来那么熟练。
他倒是没有那么生气，该气也得气自己，气自己怎么那么笨，被别人玩弄鼓掌之间，还觉得对方是个不错的人。
相较之下，他其实还算是比较幸运的。起码他没一进来就被柳如给干掉，现在也知道了如何提升自己境界的真正法子，甚至窥破这林子中浓雾的秘密——离开试炼之地指日可待！
现在主要还是要找人了解一下这试炼之地的全部规则。从他和柳如的相处来看，这家伙多半是不会主动告知他的。要不他多问几次？
于新浮现这个想法，又很快在想法之后多打了几个问号。这柳如嘴里的话虚虚实实，于新自认现在他还是没办法去辨别柳如话里的真假的。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他刚才获得的能力：我所看见的，皆为真实。
要是还能包括“听见”的话就好了。
老天爷显然不会这么简单就实现他的愿望。
于新试着用哈哈树的果实诱惑柳如说出实话，奈何对方真乃师兄界的楷模，无愧于“清流”之名，坑起师弟来完全不会心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等于新头昏脑涨的整理完他说过的话后，才惊觉柳如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毫无逻辑可言。
于新心里难受得很。他又不敢轻易越过这一米距离，担心柳如还藏有杀招，自己一个刚出茅庐的小子根本没辙……还是得多多在这林子里走动！看看能否遇见其他人。
……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对于新来说，这三天里他涨了很多见识。
大概是谎话听多了，也就具备了辨别谎话的能力吧。于新现在已经很少吃柳如的亏了，对方长篇大论之时，他也能够很快确定对方是在匡他还是在半真半假的说话。
于新在这三天里多多走动，数次帮助这试炼之地的原生居民（各种异兽野兽）之后，浓雾顺利退到了三十多米开外。
活动范围大了，于新每次专挑柳如又要开始扯牛皮的时候，就起身告辞。柳如现在还被拴在树上，只能砸吧着嘴看他走远。据柳如自己表示，他想要离开这棵大树，还需要十五天时间。
十五天。虽然柳如没明说，但于新隐隐觉得，这所谓的十五天，应该是包括他俩初次见面的那天在内的。
也就是说最多还剩下十二天。
说不定柳如给出的这个数据也是在匡他。
所以于新最近距离柳如越来越远。
还是得找到其他活人才行。但是要怎么找呢？他来这里三天了，可活动范围都已经扩大到直径六十多米将近七十米，还是没见到有其他人活动的痕迹。
他都能在这里见到两年前进来的柳如了，那么其他批次进来的人也必然都在这里，只是距离远近的问题。这个试炼之地该不会很大，所有人都被分散开来了吧？
……
于新乱七八糟想着，他又一次来到浓雾边缘转悠。现在已经不能叫它“浓雾”了，雾气不知在何时变得稀薄，隐约可见十米开外的地方，但依然是朦胧一片。每当于新走到雾气边缘时，都会有一种危险的感觉油然而生，提醒他不能再靠近，再往前一步就会堕入地狱深渊。
嗷——
于新动了下耳朵，在几次听到这个微弱的声音之后，他转身走了几步，停下脚步朝雾气中看去。他眯眼看了许久，才看到十米开外有只巴掌大的生物坐在树上，朝他嗷嗷直叫。
大概是那只自带天线的小牛。
于新想着，忍不住嘴角上翘。跟小牛相识，是他进入试炼之地遇到的第一件好事。他在那次事件里稳定了境界，又让柳如对他多了几许忌惮，以为他能跟食梦**流，所以没有匆促对他出手，人身安全有了一定保障。
嗷——
小牛又叫了一声，于新隐约看到它似乎挥动了一下小蹄子，仿佛在招呼他过去？
于新想了下，叫道：“我没法过去，这雾气会杀了我的。”
小牛没再叫了。于新没法看清的远处，它大大张开了嘴巴，细密的尖牙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下一秒，于新看到他面前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往前方涌动，他的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明朗起来。
小牛坐在树梢上，它瞥见于新走到它所在的大树下后，闭上嘴，很快又张嘴打了个饱嗝。
嗝、嗷、嗝嗝、嗷……
饱嗝无法阻止小牛的行动。它动作敏捷从树上下来，四只蹄子划得飞快，很快在地上站定。小牛抬起一只前蹄拍拍一个地方，它大大的眼睛瞪着于新，一边打饱嗝一边招呼于新干活。
大概又是他们初次见面时的事吧，这地里埋有小牛想吃的东西。不过它都饱成这样了，还能吃得下吗？
于新蹲下来，找到树枝开始刨土。小牛十分满意，它往后一屁股坐下，似乎哪里有点痒了，它甩动了一下尾巴。小尾巴没挠到它的痒处，却让小牛找到了另一个好玩的事物。它在地上来回甩动尾巴，扫开地上的落叶，一边甩一边努力回头去看。
只是它一只巴掌大的小牛，头部、脖子和脊背浑然一体，像一个立体的椭圆，它柔韧度又不是很好，怎么扭都没法看到全貌，每次都只能看到一点点。
小牛还是很高兴。它看到了自己的尾巴尖，也就是那小个毛团。它玩了一会甩尾，就伸蹄子去踩毛团。毛团总是能在蹄子踩上来之前准确避开，偶尔有几次蹄子擦着毛团的尾端落在地上，那温热的毛茸茸的触感让小牛兴奋极了。
嗷嗷！——
小牛高兴得直叫唤，连饱嗝都忘了打。它乐不思蜀，专注于玩弄自己尾巴上的毛团。
于新在一旁直乐。他曾听说猫狗有时候会玩自己的尾巴，现在这只小牛也会；就是不知道那些个猫狗玩自己尾巴时会否像这只小牛一样开心。
这一次小牛想要的食物并没有埋得太深。于新挖掘了一会，很快挖出小牛想要的东西。他本以为小牛都饱得直打嗝了，这一次他说不定能一看这食物的真面目，谁知小牛的动作依然敏捷。于新只看到眼前一抹莹莹绿光闪过，还未看清楚就眼前一黑——小牛已经扑过去舌头一伸一舔，将那绿光吞咽进肚，动作一气呵成。
吃完后，它往前伸长了脖子，于新盯了它好一会，就见这小家伙长长打了个饱嗝。打完饱嗝后，它四肢一软，整只牛都趴在地上。过没多久，大概是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它又艰难翻了个身，摊开四肢呼呼大睡起来。在睡梦中它也不忘砸吧着嘴巴打上几个饱嗝。
看起来真是饱得不行了。
于新刚伸手轻抚了一下它的小肚皮，就听到远远一声悲怆的哀鸣。
嗷……
叫声听起来跟小牛还挺像的，只是小牛的叫声更加偏向于幼兽的奶声奶气，而现在这个叫声则更加瓮声瓮气。
于新听到叫声，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印象是那只大牛。他落在小牛身上的目光变得微妙复杂起来，所以这只小牛是为了一口吃的，偷偷从大牛身边跑出来的？
于新站起身，想要吸引大牛的注意。可他起来又想到：或许不是那天那只大牛的叫声呢？而且听起来那个声音距离他还比较远的，他就算在这里大吼大叫也未必能让自己的声音传递过去。
该怎么办呢？
于新想了想，蹲下来小心抱起小牛。小牛连眼皮都没撩一下，蹄子动了动往他手掌上不轻不重拍一下，然后就没有反应了。
于新捧着小牛正要往叫声传来的方向跑去，他一起身就看到一个牛头迅速在他面前放大。
是那只大牛。
不知怎的，于新心里就是这么肯定。
大牛看都没看一眼于新，只专注盯着他手里的小牛。许久后，它似乎想长出一口气，但这口气才刚发出个响声，它又顿住了。于新看到它微妙的看了自己几眼，将那口气化为一个普通的呼吸。
于新：……
这是怕一口气把他吹走吗？顺便还把它好不容易找到的小牛也一起吹走？
大牛柔顺的把头低下来，头顶那块秃皮完全暴露在于新目光之下。他没有矫情或者说话，轻轻把小牛放到秃皮上。
感受到小牛的体温，大牛的目光更加柔和了。它用一双弯曲的牛角顶了顶于新的胸膛，动作轻柔中带着一丝亲昵。做完这个动作后，它才抬起头大步朝来路走去。淡了许多的雾气中，身高超过一米五的大牛迈步悠然走着，狮子尾一样的尾巴轻轻甩动着。
它的动作看似缓慢，实则在半分钟后，它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雾气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