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媃”二字一出,两人之间的气氛便骤然冷了下来。
凌楚郁将脸撇过一边去,手握成了拳,一句话也不说。悦媃,凌楚郁以为过了这么久了,自己再听人提起她的名字也该无动于衷了,可是终究是他高估了自己。一听到这个名字,自己的心里还是会忍不住的颤动,心痛。
江枫逸也知自己说错了话,戳了凌楚郁的痛处。便也闭了嘴,沉默不语。他也非是故意要揭开凌楚郁的伤疤,只是他如今看着凌楚郁这般与桥姬相处,怕他又走了从前的老路。
过了许久,江枫逸率先站起身来,道:“算了,今日也不早了,都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完江枫逸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便转身进了屋中。
凌楚郁却半分睡意也没有,一个人坐在阶前吹了大半夜的风,等到天边已经泛白,凌楚郁这才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个晚上,凌楚郁想了很多。
江枫逸说他对桥姬心思有异,他细思量着,觉得自己只是单纯觉得桥姬是个很好的鬼。在他见过的所有鬼怪中,桥姬的怨气与法力都是最强大的,可是心思也是最纯净的,否则也不会信了他的话,与他打斗时手下留情被他所擒。
只是凌楚郁一直想不通,桥姬既然有这滔天的怨气,可为何心性却又如同十几岁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一般?当真是怪异至极。
且于凌楚郁而言,他不是没喜欢过人,自然分得清自己的感情态度,难免觉得江枫逸有些杞人忧天。何况当年一事,他虽已心死,却仍念念不忘,哪里就那么容易改变呢。
思来想去一个晚上,凌楚郁觉得,自己以后还是与桥姬多保持点适当的距离为好,这样对他,还是桥姬都有好处。
于是第二日早晨的时候,凌楚郁见到桥姬的时候,非常郑重无比的向桥姬做了个揖:“桥姬姑娘。”端的是三分客气,七分疏离。
桥姬皱眉,心中十分疑惑。她与凌楚郁相处这么久,“桥姬姑娘”这个称呼还是凌楚郁初将她带回道馆时用的。而且当时语气也不至于如此疏离淡漠,这是又抽什么疯?
别说桥姬,就连江枫逸都感觉到了两人之间莫名冰冻的气氛。他有些无奈,想来必是自己与凌楚郁说的那些话才会如此。
江枫逸抬起手捏了捏额角,有些头疼。明知悦媃是凌楚郁的禁忌,自己便不该去翻这陈年的老账。
桥姬心大,也懒得去细探凌楚郁干嘛突然对她这般客气。何况这两日她的确累的慌,哪里那么多闲情去管凌楚郁抽不抽风。于是桥姬干脆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默默听着凌楚郁两人说话。
“楚郁,叶伊水的事桥姬都和我说了。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凌楚郁端坐在桥姬对面,背脊直得跟块模板一样,一脸严肃,“我已先去调查过此事,叶伊水所说不假。赵家表面上虽然端的是一派正经模样的慈善人家,实际上却经常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赵家财大势大,这些事都被强行压了下去,所以才无人知晓。”
“是啊。”江枫逸点点头,“平日里赵家人多做善事,逢灾遇祸,还会搭棚施粥,收留救济无家可归的穷苦之人。谁又能想到,这样一群好人,其实背地里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鬼怪呢。”
桥姬在一旁听得冷笑,世上可怕的哪里是什么鬼怪,明明就是人心。
听得桥姬冷笑,二人同时看了桥姬一眼。桥姬抬起眼皮,有些近似于无理取闹的道:“怎么,还不许我笑啊?”
凌楚郁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便又向江枫逸道:“叶伊水是不能收,可是也不能让她杀了赵家人。世间因果,自有报应。她本无错,若是杀了赵家人,虽能平怨气,却也只怕无法投胎了。这不该是她的结果。赵家下场到底还是要交由官府来判定。怕只怕,官官相护,赵家虽无人进仕,其家主长姐,却是当今丞相夫人。这事,恐怕有些不好办。”
实在不行,往日收妖降鬼之时,他也曾与一些京城的大官有过恩,也并非不是找不到人帮忙。这世间,总不全是一些无情无义之徒。
听到此处,江枫逸却是笑了:“官官相护倒是不可能了,这点你放心。”
凌楚郁不解。
江枫逸道:“京城那边,我和桥姬已经处理好了。绝不会有任何官员维护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