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番外.她叫商芜.拾
商芜趁乱一鞭子夯死两个执法队人员时救下封瞳兮时，封瞳兮还没反应过来，她瞪大了眼睛失神的看着周围一切，仿佛魔怔了一样。直到封旗从罗纳伯爵控制中跌落出来，然而早已经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封瞳兮的情感才在那一刻不受控制地迸发出来。她的眼前全都是封旗和牧汀临死前的画面，无限循环。
她下嘴唇不由颤抖，她紧紧闭着眼睛捂着嘴竭力地发出无声的呐喊。
那可是牧汀啊...
那可是父亲啊....
他们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去了..永远不可能再出现在她的人生中了..封瞳兮纵然有再多的利益教养这一刻也像是疯了一样捂着头原地蹲下，周围依然杀戮四起。
商芜一看这娇弱的大小姐还沉浸在悲伤中，没好气地用力提起她纤细的手腕，不顾封瞳兮此刻是难过还是难过的，趁着还没人注意到她们直接干脆利落的把封瞳兮拉出这混乱的场面。商芜不像封瞳兮，商芜早已习惯了血腥的场面，杀人时面不改色。
商芜一路连拖带拽地才拦住了封瞳兮要上去拼命的举动。其实商芜本可以趁乱偷偷溜走而后独善其身，但看到封瞳兮时不知为什么她会想到那个傻瓜，如果是封炎兮在这估计他会拼上自己的命也要护他这个神仙妹妹的安全。
那个傻瓜..商芜苦笑着摇头。他醒来后当真是要恨死她了。她动了恻隐之心，他的神仙妹妹死亡肯定让封炎兮自责一辈子。鬼使神差地又折回去救下了封瞳兮。
由于所有人都聚集在前厅大堂，后院只有几个逃窜的幸存者。封瞳兮瘫倒在石拱桥的台阶上，商芜一时气结，郁闷地蹲在桥头。幸好那些人还没找到这来，湖边格外宁静。商芜用鞭子将自己的手腕和封瞳兮的绑在一起。
“商芜，你让我回去..”
商芜冷笑，“回去你除了添乱和受死，你还能干什么？”
“..商芜你..你不是商妃娘娘的姐姐吗，我求你和他们说啊..”封瞳兮声音颤抖地厉害，几乎一句软绵绵的音调中又急促又慌张，每当认清父亲和牧汀不在了的事实，她都头疼剧烈，“我愿意代替这个家去死..就是别杀他们了.别再杀人了....”商芜别回头不做理会，封旗把她保护得太安全了，封瞳兮的成长中隔绝了一切丑恶的事情，以至于让她一直以单纯地眼光看待这个世界。
“哥哥.他怎么还没赶回来....”封瞳兮浑浑噩噩中想到了诏书中同样被提到姓名的哥哥，“如果混蛋哥哥在的话..他一定可以解决..”
“啪！”那一刻时间似乎凝滞。谷妈妈和肖管家一赶来就看到商芜反手给了小姐一巴掌，把她直接打懵了，但同时脑袋那种混乱的感觉消失，封瞳兮顿时清醒了许多。谷妈妈冲上去心疼的护住封瞳兮，肖管家也随着跟上去和商芜对立。
“封大小姐，我告诉你，你永远没有资格提他，你们封家永远都欠着他。”商芜一涉及封炎兮就容易冲动，封瞳兮哪里受过这样的伤害，“什么意思？封炎兮是我哥哥，亏欠什么？”商芜冷笑一声，“你那位道貌岸然的好父亲，抢夺人妻，导致真正的父子不得相认，如果不是阴谋被揭露，恐怕凭借封旗那完美的计划中，封炎兮现在早就替你死了。”
封瞳兮震惊：“你..你说什么？”
商芜既然开了头也就没打算停下，“封旗下得一手好棋，包括我，她，还有他以及在场所有的封家众人，都将为了你封瞳兮，为了他的一己私欲而迎来死亡。”她一一指过谷妈妈和肖管家。等到她还要说什么的时候，肖管家急匆匆打断她的话。
“错了..都错了..！！”肖管家是封府的老人，跟在封旗的身边为他处理许多事务。一把年纪的他一激动就容易咳嗽个不停，但还是不停地说：“错了，错了..老爷真正的孩子不是小姐，是少爷..”他语出惊人，让众人再次震惊，商芜也同样消了声音。
“商三小姐，如果我猜的不错，上次在门口偷听我们谈话的是你吧。可惜你没有听个完完整整就对老爷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那他当初为什么不反驳我？这不是默认是什么？如果封炎兮真的是封旗的亲儿子，还有为什么陷于危险之中的不是封瞳兮反而是他亲儿子？”商芜发出一系列的困惑。
“老爷需要什么事都要和你亲自解释吗？老爷这么做一部分出于对杨夫人的愧疚，另一部分是不得不需要保护小姐的安危，这件事涉及到北奈人族的未来。”这种情况下肖管家来不及多说，便远远看到黑色制服的执法队慢慢向这边聚拢。肖管家只是简单一语道破，“宫里传来占星云卷的预言，小姐的命星对北奈国运造成了威胁。”商芜看向那个娇滴滴的女子，怎么也想不到她能给千年根基的北奈造成什么威胁。但占星云卷的占卜再加上这场密谋很久的杀戮，让她暂且信了大半。如果是真的，那对于长期被剥削的人族来说将会是怎样的剧变。
“改朝换代指日可待”这句话终于有了解释。
那群人已经摸索过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肖管家果断地说，“你们快走，老爷房中有密道，去那里。”
“肖叔叔，你..”封瞳兮早已经哭成了泪人。今天发生的变故实在是太多了，不容她细细思考。
“小瞳兮别难过，我都老骨头了，我就先下去给老爷报个平安。”肖管家是看着封瞳兮和封炎兮长大的，他知道老爷对瞳兮有愧，千方百计地想要弥补，甚至比对亲儿子还要疼爱。
商芜却没有选择离开，她向来不畏惧生死，从小到大她看遍了北奈统治下对血族无限的纵容以及人类的随波逐流和麻木。尤其是血族的上层阶级社会已经接近腐朽。占星云卷的预言无疑是在黑暗中透过的光芒。
如果是这样，她愿意代封瞳兮去死。
她一字一句对封瞳兮说：“封瞳兮你必须带着我商芜的名字走下去，走下去打破这令人窒息的牢笼。我要你在历史的篇章上重重地刻下商芜这个名字，你要告诉他们所有人商芜的芜不是野草！”
这是封瞳兮最后一次看见这个叫商芜的女孩，却像是第一次才认识她，她并不像是世人所描述的坏人，她坚强的心性甚至让男人也自愧不如。
“好..我答应你！”封瞳兮这个长期娇弱的女子也有了不一样的坚定。
众所周知，北奈有两处最为华美的宫殿，一处是皇宫内院的苏鸾苑，另一处则是五领主琴语巫主在都城血宫的临时行宫溟黯府。
皇宫内院苏鸾殿，顾名思义，琴苏和顾鸾儿。每次嘴里念起这两个名字，天师琴苏都会有种难过涌上心头，这个站在权力最顶端的男人忽然眼中变得混浊迷茫，他不只一次感觉到悲伤，是那样的无助。谁会相信这北奈代表着最高信仰的天师尊下琴苏竟然会懦弱地流泪。
巫主琴语在圣殿和皇宫都找不到琴苏，便知道他又来到那专门打造的富丽堂皇的苏鸾殿。苏鸾殿闻名于世，靠的是这里名贵的珠宝玉石甚至灵器灵石堆积如山，随处可见。甚至有些绝种稀缺的植物收藏就好像不要钱似的随意丢在角落。当初琴苏执意建造这间宫殿时可以说是耗费了北奈的大半国库的积蓄。
正门外设置了强大的结界，殿内还有一把名为骨灵伞的灵器坐镇，纵然是琴语周身浓郁的黑雾保护她通过了外门的结界，到了内门面前，一把骨灵伞有灵性般地闪烁出真身后消失，阻挡了琴语继续前进的步伐。琴语体内的占星云卷仿佛与这种能量产生共鸣，兴奋地现出原形。世人皆知北奈的五大领主分别统领四方领地，凭借的就是得到血族尊皇五件灵器的认可，但实际上北奈有六把尊皇灵器，这第六把便是眼前的骨灵伞，对应的领地是所有政治经济权力的中心地域都城血宫。而这把伞的上一任主人也是这座宫殿的主人顾鸾儿。
她知道天师尊下就在里面，这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寻他，对于这种情况，一千年来琴语早就轻车熟路了。
“天师尊下，占星云卷预言之人已经抓来，还请您亲自主持血祭。”琴语开门见山，毕恭毕敬的对眼前空荡荡的大殿施礼，她知道琴苏就在前堂后面的卧室内。
“云卷记载，殷帝十五年，封家嫡女封瞳兮收服北奈大壁江山，以弑血为盟，战于崤山。”室内传来一声富有磁性的声音，他低声呢喃琴语占星云卷中所显现的原话，隐约有些疲惫。
这几年占星云卷也随机预言过几个有威胁的人物，结果都被巫阁施以血祭，命星陨落在血池中。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你们自己处理，我要闭关两年。”琴苏看着一屋的奢侈，他一直等一个人，这苏鸾殿的主人。她爱财如命，他就为她用珠宝堆成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
顾鸾儿，你究竟在落天大陆的那个角落？
抬眼看到的便是那幅美人图，长发盘起，神采风韵恰到好处。一千年来，他不断的描摹勾勒着她的轮廓，生怕把她的模样忘记在漫长的生命中。
小鸾儿，我想你...
刑场上商芜被罗纳伯爵亲自押着，如今刑场几里外都已经封闭，围观的都是巫阁五大领主各自旗下的直系弟子。他们光明正大地站在太阳底下行动自如。
“这就是人类中被称作北奈第一美人的女子？我族任何一位贵族女子哪个不比她国色天香？”
“你可别小看她当时我就在现场，这个女人发起疯来还伤了我们好几个兄弟。”
“她不是个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吗，怎么还会功夫？”
“占星云卷不是还预言她还有能耐收服我北奈大半江山，会点功夫也不是多么稀奇的事。”
“那她那逃出包围的哥哥上面打算怎么处理？”
“他那哥哥伤的不轻，估计能活下来就是老天眷顾的奇迹，再说了我们主要目的就是把这个祸患除去，管他那个哥哥干什么。”
商芜迷迷糊糊的睡去又迷迷糊糊地醒来，她被关押的这几天早已经分不清日月更替，此刻突然暴露在阳光下有些不适应。但很快，她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疼痛，她眼底的光彩一点点消失。
她感觉眼皮很重，睁不开眼，就想这么安然地睡下去。她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咋咋呼呼不停地搞事情，直到现在她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逸，商芜开始细细回想她的一生。
痛苦过，悲伤过，似乎一直都是内心阴暗的一面被激发，这一切都结束在遇见了封炎兮那个笨蛋。
他们相遇就像流星过境，虽然短暂，却很绚烂。
她爱得高傲，却又爱得卑微。
面前站着围观的人的窃窃私语传入她耳中只有嗡嗡作响，她早已没有了对外界的感知，身上被划了十几处口子，像是一个血人惨不忍睹。那群血族嗅到了鲜血的味道瞳孔变成血红色一个个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忽然，商芜痴痴地笑了，
封炎兮，我似乎很爱很爱你。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能和你隐居山林，绿竹环绕，依山傍水，生得一儿一女。
不过，她一定要每个雷雨的夜晚都要陪在儿女身边，告诉他们要她会永远这样抱着他们。
她口是心非了一辈子，终于说出了真心话。
“再见封炎兮..”
只是，眼中那最后一丝生机也溃散了，她的生命定格在这浅浅的微笑中。世界上从此再也没有商芜这个人了。
刑场内人类不得入内，但也在外面聚集了许多人类，围在告示面前。竹韵早已是妇人打扮，青丝挽起，面目和善了许多。竹韵被赶出来后侍卫吴民也追了出来，并表示愿意照顾她一生。一向老实忠厚吴民给她留下来不错的印象，她很快便收了心嫁给了他。两人也有了一个不算多大的家，但没有了争斗他们都很知足，日子过得安逸舒适。
今天竹韵出来买菜时就看到商芜被巫阁的人关押在囚笼中，进入了刑场。那时候商芜完全没有了大小姐的气派，整个人被琴问大人的织幻萧折磨得神情恍惚。
竹韵不知道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看到一向高高在上的商芜竟然狼狈不堪，在得知她马上要血祭的消息不由开怀大笑。
她马上赶回去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丈夫。
我诅咒过你不得好死，果然你作恶多端，必造天谴。
这些天受的苦和累都有了宣泄的地方，她怎能不高兴。
“她终于死了..阿民，你知道吗，是最残忍的刑法血祭而死。”
“只是可惜我不能亲眼看到她绝望的眼神。”竹韵笑容完全藏匿不住
“阿韵！”吴民忍不住打断她的话，“其实，小姐赶你走是为了保护你，商家车队所有人无一生还。三小姐给我钱财，让我帮助你安居下来。但爱上你是我情不自禁。”
“小姐说你是唯一一个陪她完整地呆过无数个雷雨夜晚的人，你不该死去...”
竹韵依旧笑着，笑到肚子疼弯下腰去，但是她笑着笑着就哭了，她跪倒在地上重重地磕下一头，声音中带着悲戚和尖利，“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