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央那天没了墨染,周和那天没了她的梅姐姐,世事无常,不提也罢,提了不过是另一场伤筋动骨。
周和欣赏了一下欧阳老丞相铁青的老脸,愉快地绕过了这人,不再理会跳脚的老丞相,大步往宫门口等候自己的马车走去。
一回王府,周和就叫来钱盛春姑姑,让她把那群一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人打发走。一身藏蓝色祥云衣袍的大管家很是诧异,严谨地追问了一句:“王爷,连绯罗公子也一起吗?”
周和正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困觉,上早朝的时候实在是太早了,她好困。“不过嘛,绯罗他们的事情也得解决。”周和打着哈欠想。
当初她之所以担了风流浪荡的名头,除了一屋子的美人就属这绯罗、邢冰二人让她背的黑锅最大。
绯罗乃是欧阳家的小公子,本来是因为欧阳若一直没有令女皇诞下皇嗣所以老丞相要进献给女皇陛下的。结果被她截胡了。
民间传言,那年春光明媚,河岸杨柳依依,燕喃莺啼,月牙湖湖水波光粼粼,湖中只小舟一两只,岸上垂钓者几许。
有公子款款而来,若杨柳扶风之姿,桃花粉袍着身,越显公子姿容绝色。然可叹,恶霸一出,小公子被轻薄,声誉尽毁,只能忍辱为妾。
没错,这个不要脸的恶女就是说的她周和,而故事中那个柔弱可怜的小公子就是欧阳绯罗。
周和一听见这传闻,气得脸都黑了,NND,她造了什么孽。当初明明是欧阳绯罗故意诱惑她。她本来是十动然拒,然而根本没用。
他不小心掉进湖里,周和觉得虽然欧阳家的人讨厌死了,但到底欧阳绯罗是无辜的,一条人命也不能让他在自己眼前说没就没了。
好吧,她承认她没想太多,主要是怕被欧阳老贼死咬不放,她才不情不愿地命身边的侍卫救人。
谁能想到人是救上来了,周和的清誉却不保。最后反正都是传的安和王仗势欺人,欲猥亵绯罗公子,公子不从,投湖。
周和听到这样的传言,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早知道还不如让那个人沉入湖底。正当周和打算动用力量让绯罗“病逝”的时候,绯罗一身连帽黑披风乘着月色来安和王府,跪地上求她。
当时跪地的,除了绯罗还有一人,那人便是邢冰。
那天,银辉洒满大地,安和院里火通明,粉袍少年娇柔清新的脸上满是坚定,他说:“若不得殿下相助乃绯罗命也,只若不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绯罗情愿立即死去。”
周和“唰”地一声打开折扇,一边颇些风流倜傥地轻摇,一边望向跪地的另一玄色衣袍的男子。那男子一直不曾言语,只在绯罗话毕时,深深地看了绯罗一眼,随即道:“邢冰亦如是。”
周和一句话也没同他二人说,只是冷酷无情地转身往自己的睡卧之室走去。待她拎着一坛百花酿回到院中时,见那绯罗正拿着匕首要往自己的心窝子上刺。那邢冰满脸眷恋地看着绯罗。
说时迟,那时快,折扇飞旋,一把打掉了绯罗手中的匕首。周和的小心脏吓得不轻,她啥也没干,就有人要在她家自杀。虽然之前她还想直接让人“病逝”来着。
周和一屁股坐在红木靠椅上,把酒坛子往那配套的红木圆桌那么一放。双腿交叠,一手放在一个椅子的扶手上,俯视着底下二人,面上镇静无比地问道:“何事自杀?”
周和不太明白这世间为何总有痴人肯为情爱抛去生命,她父亲是,面前这二人也是。尤其那粉袍的小公子瞧着才十五六的年纪。
地上那两人俱是一脸悲情地看向周和,虽然这么说不好,但周和觉得这两人的眼神好像要被抛弃的狗。这,不用明说,她也知道他二人是误会了。
周和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只长臂一伸,捞过酒坛,拍开泥封,喝了口百花酿,顿时就平复了刚才跳得“突突突”的小心脏。“要不怎么说酒是好东西呢。”周和一边想一边随意问道:“你们能给本王带来什么?”
这世间苦疼之人不知几何,因权因利,因情因爱,不是谁都值得周和出手相助的。
好在最后这二人的价值值得周和担上一个仗势欺人,好色荒唐的名号。
最后周和直接找的女皇陛下,正好女皇陛下也正愁怎么不伤面子地推开绯罗。这二人一拍即合,名誉尽毁的绯罗被一顶小轿子抬进了安和王府。
没过多久,她又求娶了邢太傅的孙儿为侧君。怎么说呢,她差点把太傅给活活气死,然而太傅为人一生光明磊落,为大周鞠躬尽瘁,周和佩服,女皇也不想寒了忠臣的心。
所以周和是连着登门数月,忍着太傅各种脾气,才以诚心感动的太傅。好吧,其实是先斩后奏,周央先下的旨,不嫁也得嫁。太傅心疼孙儿,怕闹得太僵,周和以后对自家孙儿不好,再加上她的冰儿也愿意,看安和王还算有诚意,勉强同意的。
那一年自从她娶了侧君到过完春节,只要有安和王的宴席,那些良家男子就各个生起病来。合都中稍有姿色的男子不戴帷帽都不敢出门。
周和倒是一点没有自己迫害了良家男子的自觉。那年很是活跃,哪个宴会良家公子多她就去哪个,哪个地方良家男子多,她就去哪儿玩。
也有些人打起歪脑筋,送美男探子的。以前周和通通都推掉,娶了侧君之后,反正也没什么名声了,破罐子破摔,索性都接手,省得那些势力天天惦记着往她的王府里塞人。
扯得有些远了,现下是要保证绯罗和邢冰能够一直在一块儿的事情。周和动了动脑子,随即闭着眼睛道:“安排一下,找个由头,将绯罗降为仆从,调去伺候邢侧君,其他人多发点银子或者房产打发了。”
钱盛春大总管看自家殿下一脸困倦的样子,也不好再问,只领命,下去操办。
周和正打算爬回自己的软床上好好歇一歇,才躺下没多久,门啪地一声打在墙上,屋子里顿时就挤进了一堆人。
周和坐起来,睁眼一看,眼前五彩缤纷,五颜六色。不是别人,正是那一堆身着各种颜色的该离开王府的男人。后面还跟着她的大总管和两个本该在门口拦着闲杂人等的侍卫。
很好,又是一场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