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著能感觉出喜欢和欣赏的不同。她喜欢周逸非时,绝口不提,除了被汪凝发现,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而对秦镜明只是欣赏,是期待未来自己的老公儿子也能像他这么有学识又有趣,而不是书呆子;是主动和汪凝安利他的过人之处,就像汪凝安利她的班草一样。
离高一结束文理分班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基本上进入期末复习。老班改了实行了大半年的座位制度。一天时间自由组合,想和谁做同桌,到老班办公室登记,老班满足大家的愿望。不想组合的,由老班来安排同桌。
以开明著称的好老班,以开明著称的好班级,全校独一无二的好制度。通知一下,全班炸开了锅。
那天里教室里到处能看见一拍即合的人,求别人和自己做同桌的人和刘著这样佛系的人。和朋友做同桌?刘著还没考虑过,或许可以试试,新同桌也可以。
刘著觉得顾军会想和她一桌,就拒绝了小组里找过她的一个女生。佛了大半天,顾军没来找她,她终于没按捺住,去找顾军,顾军一脸抱歉地说,她宿舍的找过她,她觉得都是寄宿的有个伴方便。刘著被气个半死,这个书呆子。
刘著返回座位,那个女生也一脸抱歉,她刚找到新同桌。这下真的佛系了,听天由命吧。突然,打过两三次交道的肖阳跑过来找她:“刘著,我跟你一桌行吗?”刘著说:“行呀。”肖阳说:“太好了太好了!我要买本书送给你!”刘著连忙说不要。
其实肖阳比只知道学习的顾军活泼得多,自来熟,只是成绩一直不被看好,所以找同桌很困难吧。没办法,成绩把人分了三六九等。
周逸非和那个女生要坐一桌,这种情况几乎没有,早传进了刘著的耳朵里。这等于在全班坐实了谈恋爱的事。但老班的规则是只要学生自己选的,他一律允许,对于性别成绩都不作限制,但不允许男女同桌后早恋,他依然会管。
是什么勇气让他们不怕老班不怕学校的,早恋抓得很严,他什么结果,刘著也不得而知了。
第二天老班做了新座位表,投影,然后下边的人开始搬东西。刘著找到了自己,和肖阳靠窗,后面是周逸非和他的小女朋友。
传闻尘埃落定的那一刻,周逸非这个人已经在刘著的心里换了位置。她为了他们俩,忍了四年不曾说出那句喜欢,甚至连暗示都没有。只是因为高中时时候拼尽全力,未来在一起的可能性才更大。
现在他在她争取到的六年时间里恋爱,刘著第一次觉得周逸非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他找了一个性格好但不努力的女生,她有钱,根本无所谓,但是刘著清楚地知道他不一样。他游戏人生,图一时之欢,不把自己未来放在眼里。
刘著觉得自己好可笑。自己又有什么资格管他?现在只有她女朋友可以气愤地对他说话,而他或许还很开心。算了,就让过去都过去。
刘著搬了过去。周逸非笑着喊了她一声“组长”,刘著强忍住自己的情绪,她笑着点点头,然后开始收拾。
虽然感情早已如烟散尽,可是突然坐在他左前方,后面是他女友,还真的像重新点火一样烤得人心焦。还好有一扇窗,刘著常常看向窗外,有时候会有一男一女并肩从窗下走过,一中抓早恋很严,但还是有很多人看对眼了,又抑制不住青春期的荷尔蒙。
刘著也听说过很多情侣关系很好,郎才女貌,旁人羡艳,看着他们仿佛自己在谈恋爱那么开心。刘著祝福这种感情,不管到底是否影响学习,它们至少纯粹美好,是蓬勃的,有希望的。但是周逸非他们俩,刘著看不到什么登对。以刘对周的了解,大概率是悲剧收场。
位置变了。以前她在周逸非的斜后位能经常看到他,现在周逸非在她的斜后方,她又如何回头?徒增他女友的不开心吗?
最近她经常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只在晚自习做作业的时候出现,通常是写着写着,她变笨了,没办法再写往下的题目,再回看刚才自己写的,好像都做不出来一样,可她刚才明明做了出来。
她只得停笔,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将近十六年里从没出现过的感觉,古怪至极。她看向周围,安静的教室,有人在奋笔疾书,有人在冥思苦想,有人在偷偷睡觉。窗外是漆黑的夜,她枯坐到下课铃响起。
她跟肖阳说她最近老是这样。肖阳说:“同桌啊,这算什么,我也有过这种感觉,我告诉你一个办法,就是跟我去操场玩,玩回来就好啦。”肖阳拉起刘著,去操场玩了一个课间。
回来的时候,周逸非和刘著对视了。他看到刘著和肖阳玩得那么开心,在他印象里,组长是一个很不爱玩的人,课间她能不就不动,初中的时候他们几个人为了鼓励她出去玩,他还对她说过“生命在于运动”。
周逸非看着刘著笑了,刘著也笑了。都是很自然地笑,刘著回到位置上,又可以好好地做题了。后来刘著有了不舒服的感觉,下课她就会跟肖阳去操场,回来就好了。
一次学案发下来刘著错了一道物理,不难的题,怎么就错了?刘著研究了半天,最后她只好问附近成绩最好的周逸非了。但是为了减少接触,她把卷子递给他,说她先做别的题,等周逸非想好之后再叫她。
周逸非比较自己的解题过程,然后拍了拍刘著的肩膀,“组长,没想到你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哈。”刘著看向卷面,周逸非说:“你前边都对,但是你这一步算错了,要不你检查好几遍还是那个结果。”
刘著说:“谢谢你啦。”周逸非的女朋友八成没听懂,但也笑着看刘著。刘著胳膊靠在后面桌子的那半分钟,真有种进了别人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