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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璧人

赵春榆不告而别,田浩从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哪怕是喝醉以后。整个故事里田浩是拎得最清的那个人,他不像刘著,追随喻文少,如飞蛾扑火。他是在等破茧成蝶的一天。

杜宇去墨尔本后,梁生给了程真看似完美的恋爱。暑假的辅导班每天都有一个家长来管纪律。梁生妈妈很开明,不但阻止儿子和程真交往,而且与程真相谈甚欢,十分满意。其实这恋爱有一个漏洞,那就是大洋彼岸的杜宇。如果对准这个漏洞,这恋爱一击即溃。甚至不用杜宇出现,高考结束后梁生就因为拗不过心魔,对程真提出了分手,孤身去上海求学。

两对璧人,四散天涯。只有刘著这只飞蛾,因缘际遇,守在了喻文少这从焰火的旁边。虽然是悲剧收场,她依然庆幸,多亏爸爸的吝啬,没有把她送去马来西亚,她做不到离开喻文少万里之外。

但她大学毕业后做过一个梦,她和一行人按柬埔寨、泰国、新加坡这个顺序旅行。在柬埔寨的海边,她看见远远的海平面上有一个金色佛头雕像,只能看到侧面。

梦醒后,她惊奇不已。打开地图,梦里三国正是按逆时针环绕着泰国湾的三个国家,唯独没有马来西亚。柬埔寨沿海地区与泰国沿海地区正好隔泰国湾相望,而泰国首都曼谷被称为佛教之都,到处都是佛像。虽然刘著地理学得好,可也没有好到清楚地记住东南亚小国的具体位置,况且到大学毕业已经整整五年没碰过地理了。

刘著和赵春榆说这个惊奇的梦,赵春榆打趣地说:“是不是在暗示,等你去东南亚旅行的时候会皈依佛门啊。”

刘著不清楚这个梦究竟在暗示什么,但是她大学极其讨厌一个人时,看到过佛家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料想一番,只未曾经历过衰老和死亡了。生于贫寒之家,正是青春年华遭遇疾病,厌恶的人与她相逢,喜爱的人一个个与她别离,所求为功名时不得,所求为幸福时也不得。无依无靠在这人世间,借着微小的快乐存活,直到衰老,直到死亡。

所以只要有爱,她就会义无反顾地去抓,哪怕是陷阱。

所幸是越文绍不是陷阱。他把刘著的身上的伤疤一个个治愈,然后抱着她,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刘著也在他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名为幸福的东西。

休怪作者啰里啰嗦,这些都是一个阳光午后,在伦敦Holland Park的长椅上,刘著讲给我听的。

其实刘著每每回想起来这段感情,都有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能像田浩那样坚定。

那天晚上我们去了Ye Olde Cheshire Cheese,狄更斯和马克吐温经常光顾的酒馆。刘著喝得很醉,对赵春榆说:“田浩在追你赵春榆这件事上,能称世界第一,我等望尘莫及。不以一时论得失,虽临百诱,不为所动,真正做到了高瞻远瞩。我等着实羡慕未来的田太太。”

赵春榆笑嗔刘著的胡话,告诉她:“你不必自责和越文绍有过一段感情,这不是一件坏事。那时候你十八岁,和喻文少也是分干净了的。你又这么好看,要我说没人找你谈恋爱才奇怪。再说了,如果不是发现你连越文绍这种人都爱不上,你又怎么会意识到喻文少无可取代,像氧气,像水。所以你刘著应该对不起的人,根本不是喻文少,而是越文绍。”

刘著忽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酒瓶上贴的外国人画像,喃喃地说:“越文绍,对不起。”接着抱住酒瓶趴在桌难过地哭了出来。赵春榆很想笑,拍了拍刘著的背,安慰道:“好啦好啦。”刘著忽然又抬起头,对着外国人画像哭得更厉害了:“你是喻文少,你不是越文绍……你快说你把越文绍藏在哪里了……”

赵春榆哭笑不得,心疼不已。

刘著和越文绍的故事正式开始于大学第一年的感恩节。

刘著走在校园里,看着各种部门社团千篇一律的文案,感到乏味,毕竟她的才思是连秦镜明都赞赏过的。秦镜明和刘著的友情,正是建立在刘著对秦镜明的全方位欣赏和他对刘著才思的单一欣赏之上的,而刘著的才思源于被生活烈火灼伤过还能笑对伤疤的勇气。

刘著感到乏味,又好奇今天要帮越文绍做什么。她带着这种复杂的情绪找到了督察部,越文绍果然在忙前忙后。刘著今天没化妆,因为她觉得化着精美的妆干活是一种浪费,而且也不能老用小婕的化妆品啊,等周末放假自己也出去买点基础的吧。

越文绍见刘著过来了,拿了一袋明信片和一袋笔让刘著分装。原来他们督察部的策划是让同学在明信片上写下对督察部工作的建议,也可以表达对督察部在外辛苦执勤的感恩。别人写得好他们就送笔,最后把所有明信片贴到督察部办公室,也可以激励以后的学弟学妹们认真工作。

这个策划中规中矩,可行度不高,刘著想。

现实情况是同学们一见到督察部,就心惊胆战,望风而逃。督察的眼睛太绝了,总能在人群中一眼看见那些不该出现的细节,比如男同学领口解开但忘了扣的扣子,比如女同学偷偷染的头发,比如男女同学在后山的亲昵举动……

反正就是,没几个喜欢督察部的。

刘著把每个明信片夹上一支笔,在桌面上摆放好。除了越文绍另外还有一个学长和一个学姐,大家都在做自己的分工,做完就等着来人了。

办活动的位置确实很不错。下午饭点,从教学楼去食堂的必经之路上,这些活动摊位肯定会引起大家的注意。只是督察部的路人缘嘛……

结果来的人比刘著想象得多,而且除了越文绍熟识的几个男生,来的90%都是女生,这个数字可比学校的男女比例高得多。刘著感到诧异,只好又准备了很多明信片和笔的组合,过程中她看见越文绍和那群女生侃侃而谈,瞬间她就明白了,这些人是冲着能和越文绍说话才来的啊。

这个刘著觉得有点贫的男生,在别人那里还是块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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