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路过望月亭的时候,只见萧逸一脸落寞的坐在那里望着池水发呆,心便下已明白“萧大教主,这是在哪吃了瘪了?让我来猜猜,冷姑娘吧。”沈灼轻合折扇坐在萧逸身侧。
萧逸瞪了他一眼“姑娘大了,自己有主意了,倒也正常。”
梵教虽被世人称作邪教,但教内高手众多,各大教派不敢轻易来犯,就算是朝廷也要给三分薄面,萧逸乃是梵教教主,天资聪慧,骨骼精奇,少年时即已武功超群,但他闻名于江湖并不止因为他的武功,更是因为他的英俊潇洒,放荡不羁的性子,不知迷倒了多少武林中的女子,惹来了不少风流债和记恨,使得邪教之声日日益盛。
可如此孤傲自负,聪明绝顶的人在冷月霜面前却屡屡吃瘪,哪里还有半点威风样子,这若是让外面的人见了非要惊掉下巴不可。
沈灼眼珠一转心生一念,不如趁此机会来逗逗教主“是呀,姑娘大了,也到了该许配人家的时候了,只是不知道谁能降得住这冷姑娘啊?”尾句轻轻上扬,沈灼用余光瞄着自家教主,只见自家教主眼角抽搐半天嘴里冒出了几个字“我看谁敢!”
沈灼稳住了嘴角的笑意仿佛不知死活的接句到“啊,冷姑娘自小便在梵教生活,近些年出落的也是愈发美丽,但各大教派忌于邪教之名,怕是无人敢上门提亲喽”
萧逸握紧了茶杯,望着湖面冷笑一声“他们不敢,就当我看得上他们,所谓的名门正派不过就是一帮虚与委蛇的家伙,就算他们敢上门提亲,除非能打得过我。”
沈灼翻了个白眼暗中腹诽“能打的过你的江湖上能有几人,何况能打得过你的年纪都已非韶华,你这分明是不想冷月霜嫁人,把人家留在身边,还常以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借口以父亲自居,教主啊教主,你到底能不能看清你自己的心意啊!看来我得好好点拨点拨你这个当局迷人。”
“教主,冷姑娘她…”
萧逸侧头目光直直盯着他“沈护法,今日言语颇多,可是心中对月霜有何想法?”
沈灼握着扇子的手抖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下玩脱了,教主这醋坛子算是打翻了要引火烧身。
“没有便好,我看你是最近教中无事太过清闲才会如此聒噪,明日我们便要下山了,身上势必要带些药品,你去杜长老那里取来可好?”
虽是询问语句,但语意中完全是命令他去,杜长老出了名的脾气古怪,上他那讨药除了教主,别人都要用东西换药,而他要的东西要么长在悬崖峭壁上,要么生在奇珍猛兽身,要么就是体力活换,明明自己是想点拨几句,没想到教主在这方面脑回路清奇,看来只能以后有机会再慢慢来了,沈灼叹了口气,起身作揖领命而去。
冬季的山里白天很短,早早黑了天,在没有电灯的地方夏安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在桌上踱来跳去,冷月霜把她抱到床上,她散着如墨的秀发,点点烛光给她的脸度了一层光圈似的,仿不似白日里那冷淡的模样,她轻抚着夏安的头“卯卯,今日甚是奇怪,见了你觉得莫名的亲切,似是相识。你是一只通人性的兔子对不对?我有许久不曾对人说过心里的话,今日见你倒是想对你说一说。”
夏安本就睡不着,听一听她的故事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关于自己与冷月霜之间关系的线索,就算没有线索也就当睡前故事了,于是夏安舔了舔冷月霜的手示意她讲下去。
冷月霜笑了笑娓娓道来,这一夜夏安知道了冷月霜的身世以及她与梵教的机缘。
十年前,冷月霜的家乡发了洪水,大家背井离乡逃难来此,不曾想半路遭了山贼。生逢乱世,这帮山贼都没了良心,对一帮难民下了手,粮食都搜刮干净,年轻的女子掳走回去慢慢享用,眼瞧着山贼盯上了月霜。
月霜的爹娘为了女儿能活命拼上了性命,月霜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背后传来爹娘撕心裂肺的哭喊“月霜,快跑!活下去!”以及山贼那刀刺入血肉的声音。
冷月霜不曾回头,流着泪跑了很久很久,直到筋疲力尽,终于在翻过一个土丘滑倒后再也爬不起来,失去意识前,她隐约看见一个蓝衣青年急急奔来,来不及仔细辨识他容貌,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爹娘的身影在眼前浮现,可是二人的身影却越来越远,只是不断重复着“月霜,活下去!”冷月霜急了,哭喊着“爹,娘,不要留霜儿一人。”她急急向前奔去想要抓住爹娘,却什么也抓不住。
突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下一秒她感觉好像靠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有人抱着她轻抚着她的背,情绪渐稳后便又沉沉睡去,这一睡到了第二天午时才转醒,她发现自己在一个房间内,还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正疑惑中,房门突然被推开,她赶紧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缩在床脚。
“丫头,别怕。”听到这声丫头,冷月霜想起昏迷前那一袭蓝衣的青年,被子扒开一条缝露出一双眼睛瞧他。
蓝衣少年今日换了一身白衣,头顶梳了一个高髻,下面披散着发,额前一缕发随风飘扬,门后正午的阳光从他背后散落,给他周身镀了一层光,熠熠生辉。
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端着东西放走到床边俯身看她,眼中似有星辰“饿了吧,我叫人做了些吃食,垫下肚子吧。”
见她不肯动,他将饭菜放在桌上,双手负于背后,将要出门时开了口“丫头,不管风雨再大,太阳总有一天会出现,不论你经历过什么,失去的总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你身边,在那之前,你就跟着我吧。”
从那以后冷月霜便留在了教中,十年间萧逸教她习武,教她识字,宠她护她。曾经的冷月霜觉得失去的东西老天爷真的都还给了她,直到四年前,有一次冷月霜随教主去城中分舵钱庄查帐,顺便送些杜长老炼制的伤药,路中遇到一路镖局之士被山贼所截,冷月霜一眼就识得那贼人头子就是当年杀她父母的仇人,那时间冷月霜顾不得旁的飞身奔去势要杀了那贼人,萧逸来不及阻止怕月霜受伤,便紧步跟去。
月霜手持一柄剑直直向那贼人刺去,一场大战就这样开始,对方是一路人马,而他们只有两个人和一帮受伤倒地的镖师,萧逸武功之高使他们终是占了上风,但那贼人也不是吃素的,眼见对方武功高强自己不是对手,便耍阴招使了暗器,冷月霜不慎中招被他一掌打下山崖,萧逸顾不得别的便也翻身跳下了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