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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次日破晓,天空才蒙蒙亮年荣荣就醒了过来,兴许是太兴奋所以睡得并不沉,出了房间发觉玉清泫和墨子修早就醒了,在走廊尽头亭子处交谈,细听无非就是前往东海之事。

玉清泫转过头来,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年荣荣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墨子修也察觉到了,开口揶揄道:“起的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们不到日上三竿绝对不会醒呢。”

“子修啊,你要注意跟小师叔说话的语气。”年荣荣不满的皱皱眉,摸着肚子走过去,“我饿了。”

玉清泫看着她走过来,一只手摸着肚子,一只手轻轻的扯着自己的衣角,瘪嘴的模样实在可爱,他神色不大自然的挪开视线,轻咳一声问墨子修:“可有吃食?”

“想吃什么告诉小厮去买就是了。”墨子修道,扬高声音喊,“云一!”

“子修师兄。”很快,一个身着紫衣的暗香男弟子跑过来,双手报拳,抬头看到墨子修身边气度不凡的人微微一愣。

“这位便是横颜仙君。”墨子修介绍道,然后看了一眼年荣荣,一脸纠结而又一言难尽的表情,“这个…”

不仅仅是不愿意喊年荣荣小师叔的原因,只是他身为洛回雪亲传的内门弟子,若恭敬的按辈分来喊的话,自然是要称她一声小师叔,可外门弟子一般要称尊号,若喊小师叔难免有些不妥,但年荣荣尚未得仙身,所以怎么称呼也是个比较麻烦的事情。

年荣荣看他衣着也并非内门弟子,接话道:“我也是墨子修的小师叔,你就称我一声小仙师吧。”

言罢,年荣荣看了一眼玉清泫,见他脸上并没有不认同的神色。

“师叔,这…”

玉清泫看着颜色浅淡的茶水,轻轻的“嗯”了一声,道:“姑且先这么称呼吧。”

“弟子云一拜见横颜仙君,拜见小仙师。”云一也机灵,乖乖的叩拜了。

玉清泫没有大的情绪变化,端起一杯茶啜饮,早就习以为常,年荣荣笑嘻嘻的摆手:“起来吧,起来吧。”

玉清泫问她:“想吃什么?”

年荣荣支着头想了半天,最终也没能做出抉择,“都可以吧。”

墨子修见年荣荣说不出什么,玉清泫对吃食也不通,只能自己做决定了,正了正脸色对云一道:“你出去看看,有什么吃食都买回来些…馄饨也不错,你看看有没有,带回来之后去岸边备好一条船。”

“是。”

云一应了退下,墨子修又扬高声调添了一句:“早去早回。”

“你使唤这些弟子倒是熟练得很嘛。”

墨子修也不在意她的调侃,一派安然自在道:“暗香在临安城中,临安热闹非凡,不似师叔一样在凡人难近的仙山,住久了使唤起来自然得心应手了。”

暗香和枯荣外门弟子一体,医毒一体,不仅仅是术法,还有各种药物毒物,洛仙君秉承曲上神之志,行走人间扶救世人,因而是与凡尘走的最近的仙门,弟子也是各地分散,像他们住的地方就是暗香阁的分支,虽说是暗香阁的分支,可更多的是枯荣外门弟子,行医者行走天下救死扶伤。

“你脚上的伤可好些了?”玉清泫突然问她。

想到今日就要出发之事,年荣荣以为他担心自己会不方便赶路,摇摇头:“我虽然岐黄之术不精,不过倒也没什么大碍了,不耽误赶路的。”

说完,年荣荣瞄了他后背一眼,玉清泫还真的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坐的十分端正呢,静静饮茶的模样都像是一幅画。

年荣荣盯着他看,抬眸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脑袋片刻空白,极不自在的扭过头摆手道:“真的,不用担心啦。”

虽然被背着的感觉真的很好…年荣荣又偷偷的投过去一抹目光。

玉清泫握住她摆动的手腕拉近,调动灵力在她手腕那里轻轻的揉着,接着道:“手腕就算好些了,也要小心动。”

年荣荣微楞,唇角不自觉上扬,她手腕确实有点轻微的拉伤,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没想到玉清泫如此自细心,这都发现了。

墨子修感觉这氛围甚是不对,清咳了一声,道:“云一办事利落,应该不到晌午就能将一切安排妥当,届时我们就顺流向东即可。”

玉清泫道:“嗯。”

如墨子修所言,云一腿脚倒是很快,不仅带来了馄饨,还有其他地方小吃,阿若起来后一起吃了东西便出发了。

年荣荣本以为云一也会随行,可墨子修道“云一是镇守此地的暗香弟子,自然是要留下的”,辞别了云一之后,船顺流向东,也无人撑船,可灵力催使下倒比寻常的船还要快。

年荣荣还会兴致勃勃的坐在船头,看着江中风景,尤其夜晚格外宁静,清风徐徐很是享受,脚在水里的感觉更是惬意,如果不是被玉清泫看见责备的话,就更好了。

不过玉清泫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伤口沾水总是不好的。

他们夜晚赶路,一来夜晚船只少,方便赶路也少有人看见,二来夜晚湍流较急,不用耗费太多灵力,至于白天就慢慢的顺水漂流,遇到城镇便逛一逛,在茶楼酒肆吃些东西,听听食客和说书人都说些什么。

靠近东海,各路仙门中人也慢慢变得多了起来,他们一踏进茶楼就发现基本都是仙友,三五成群的坐着低声讨论什么。

墨子修点了几个小菜,四个人也没有太多交谈,年荣荣专心的听着他们讨论的事情,虽然声音小,不过都是些修仙的人,只需凝神聆听,话语便清清楚楚落在耳中。

则慕太子即将大婚,这谈论最多的自然也就是则慕太子的事情。

“听闻这则慕太子要娶的也是上古留下来的凤族,这龙凤连亲也可以说是一段佳话了。”

“佳话是佳话,不过不得不感叹一下沈珂仙君啊。”这话听起来一阵唏嘘,身边之人也附和的感叹。

“说的也是。”

不过也有不知道的仙友,好奇的问:“这中间有什么渊源?”

“小仙友这也不知道啊?哈哈哈,那我倒是有的讲了。”

则慕近些年也是名声鹊起,免得不得要要谈一谈他的情史了,年荣荣听此也好奇得很,倒没什么心思吃饭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心思全在专注的听他们讨论的事情上,要不是玉清泫给她夹菜,估计吃下去的也只有白饭了。

邻桌也有听见的,略略提高声音道:“嗨,这位仙友何必说的如此感叹呢,也不是什么感人的佳话,不过是一段陈年往事罢了。”

这么一说,年荣荣更是有些好奇了,拽拽玉清泫的衣袖,低声问:“这位沈珂仙君是什么人啊?”

玉清泫沉默了片刻开口:“曾是万象得意门生,通灵之强可与万象第二任宗主沈仙君媲美。”

邻桌那人听见,也来了兴致,插嘴道:“可不是,何止是得意门生啊,这位仙君可是被寄予厚望的,连姓名都跟万宗昔日最强的那位上仙同名,对她的重视可见一斑。”

墨子修接话道:“是啊,真是可惜了。”

“哟,这不是暗香的墨仙友吗,久仰久仰,今日得见真是有幸。”

墨子修看了一眼玉清泫,看他不想多与这群人打交道的模样,便也没有提醒那位仙友,正巧玉清泫与他是背对着坐的,没有看清这是横颜仙君也是情有可原,思虑一番之后墨子修淡笑回道:“仙友言重了,不敢当。”

这仙友看上去年纪比他可大多了,能得如此对待也不过是沾了洛仙君的光罢了,毕竟仙修中修得上仙的也不过那么寥寥几人,多数还是从枯荣出来的,同气连枝,自然多得注目和尊敬。

年荣荣不想看他们客套,追问道:“所以,他们之间有什么前尘旧事吗?”

那人见年荣荣看起来与墨子修关系不错,身份似乎也并不低,也不多问,滔滔的讲起来他所知道的事情。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则慕太子原先跟那位沈珂仙君是有过婚约的。”

“有过婚约?”

“可不是吗,沈珂仙君打小见到则慕太子之后就对其一见倾心,于是便定下了婚约,不过则慕太子倒是对这位仙君不冷不热的,倒是长大以后对凤族那位小姐倒是不错,毕竟这凤夕颜小姐端庄大方温柔可人,后来这婚约便解除了。”

解除?年荣荣皱眉,这则慕太子也太过分了,竟然解除了婚约。

那位仙友似乎也看出了年荣荣是怎么想的,悠悠道:“这事啊,还不是则慕太子提出的,说完解除婚约的是那沈珂仙君,这件事众说纷纭的,有说沈珂仙君爱则慕太子入骨,甚至愿意解除婚约放他自由,旁人对此唏嘘感慨不已,当然也有人说是沈珂仙君移情别恋了。毕竟后来,听说这沈珂仙君就跟她师兄成亲归隐了,好像去了一个叫…叫什么无渊还是无什么的地方过神仙眷侣的日子去了,所以万象现在的宗主才落到现在的宗主红鸾身上。”

“那到底哪种说法更可靠些?”

墨子修道:“这件事我倒也只是听说一二,究竟怎么样大概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那位仙友也赞同:“可不是嘛。”

倒是阿若不以为然,略略激愤开口:“有些人看起来仪表堂堂,背地里说不定是什么样的人呢,就算是背信弃义,六亲不认也不奇怪,我可听说红鸾宗主可是很不待见那位太子的。”

年荣荣望向玉清泫,他应该是知道的,不过玉清泫似乎对此事并不愿多谈,只是淡淡的开口:“走吧。”

几个人自然是听玉清泫的,离开了茶馆,几人走向东海那边,年荣荣等到没什么人的时候才问他:“清泫师兄,你知道什么吗?为什么对此好像不愿意多谈?”

玉清泫敛眸,也不隐瞒道:“此人前事我是知晓的,可这沈珂仙君与则慕太子之间的实情我并不知道,也不曾听闻,所以不妄下结论。”

不曾听闻?年荣荣不解,墨子修与她年纪一般大,他都听说过,玉清泫怎么会不曾听闻呢。

年荣荣正想问,就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就响起了:“横颜仙君大驾光临,真是三生有幸,老奴有失远迎,还望仙君海涵。”

一个个子不算高的老迈男子身后跟着一群侍卫,破海而立,恭恭敬敬的行礼。

玉清泫道:“无碍。”

顾氿望向跟在玉清泫身后的那个少年,打量一番,笑着开口:“这位就是洛仙君座下首席弟子墨仙友了吧,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过奖了。”

“在这说话也不合适,各位请跟老奴来吧。”顾氿领路,四人捏了个避水诀一同前往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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