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荣荣本以为醒来之后又会回到那个幽暗的水牢,没想到却是在一个温暖的地方,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枝杈洒进来,温暖惬意。
年荣荣张开眼睛,明亮的光线让她一时觉得不适应,片刻之后才缓过来,视线也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窗边坐着一个清雅出尘的白衣男子往这边看,额间银色印记似流光般,眉眼似乎都染着淡淡的清冷,眸如寒星却像是氤氲着丝丝浅淡的烟气令人心醉。
她第一次看这般好看的人,精致的仿佛不是世间之物。
玉清泫也不惊扰她,任她盯着自己看,直到年荣荣自己回过神来才淡淡开口:“可有不适?”
年荣荣下意识摇头,紧张的捏着被子戒备的盯着他们,眼下对方是敌是友还尚不清楚,她实在害怕,毕竟人面兽心的人多的是,姜祁不就是其中一个?
“是我家仙君救了你。”宋承玉看她的模样忍不住开口。
“谢…谢谢。”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荣荣…年荣荣。”
“可有去处?”玉清泫再问,宋承玉有点惊讶的着他,年荣荣诚实的摇了摇头。
“没。”
玉清泫起身走过来,伸出手贴在年荣荣额头上,神使鬼差的她竟然也没有闪躲,他的手微凉,像是被清风吹拂一般舒畅。
“烧倒是退了。若无去处,你可愿意长留在这里?”
“我…”年荣荣讷讷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瑟瑟的摇头。
“也罢,你若不愿便在这住几天吧,以策安全。”玉清泫神色未改,平静的收回手。
年荣荣仔细想想,也是,说不定姜怨他们还在等着抓她回去呢。
玉清泫见年荣荣没有反对,转身离开。
“我居于东侧室,有任何事都可来寻我。”关门前玉清泫留下这句话。
“仙君,你为何要护着这个小妖,还打算留下她?”
“...”玉清泫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
宋承玉虽然不解,但玉清泫没有回答他便也没有多问。
算了,难得仙君如此高兴,留下便留下吧。
年荣荣抱着膝盖缩成小小的一团,一直到月上中天,窗外隐隐约约有微微的虫鸣声,她睡不着,倒不是因为外面的声音,而是因为她太饿了。
先前在逍遥水牢就一直吃不饱,这一番逃跑折腾更让她饿的前胸贴后背。
可是她不愿意麻烦那位好看的仙君,自己已经够累赘了。
可是翻来覆去半晌,她还是无法入睡,最后还是爬了起来,蹑手蹑脚的想要找点东西吃。
年荣荣特地绕过东侧室,免得惊扰了那位仙人,可到处也没有找到可以吃的东西。
他不会已经成仙了吧,那么肯定辟谷不需要吃东西了。
她记得庭前似乎有几个桃树,现在应该是结果的时期吧,如果有还能勉强充充饥。
年荣荣如是想着,绕到庭前小桃林,果然看见几个青涩的桃子,小小的结在树上,她摘下几个,用衣袖用力擦了擦。
年荣荣咬了一口,涩的很,差点一口吐出去,但还是咽了下去,抱着桃子一口一口的啃。
忽然她感觉似乎有人在看着她,一转头就看见玉清泫站在不远处,看起来刚刚起来的样子,墨发未挽随意披散着,神色未明的注视着她。
年荣荣手中的桃子掉到了地上,惊慌的看着他,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我…对…对不起…”
年荣荣手足无措,不敢看着他走过来的身影,目光扫过落在草丛中的桃子,伸手打算去捡,手还没碰到,一只修长的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玉清泫一言未发,领着年荣荣到室内坐下转身离开。
年荣荣见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离开,整个人都蔫了。
她是不是让那位仙君生气了?
还是她把他吵醒了?
该怎么办…
年荣荣胡思乱想的时候,玉清泫端着一盘粉嫩的糕点进来了,轻轻放在桌子上。
“给。”
年荣荣抬眸望着他,没有动作。
“桃子尚且不熟。”
年荣荣点头,乖乖的坐在那,把头低的很低。
“吃吧。”玉清泫微叹一口气,将放着桃花糕的玉盘往前推了推,“滋味虽不如师父做得好,不过大抵也可以将就。”
年荣荣偷偷看他一眼,见他脸色没有任何愠色,终于鼓起胆子抓起桃花糕就往嘴里塞,微甜的滋味从舌尖化开,狼吞虎咽,生怕之后再也没有这么好滋味的东西吃了,可吃着吃着就停了下来。
“怎么?难吃?”
年荣荣摇摇头,低头捧着桃花糕不语。
“噎着了?”玉清泫又问,一杯清茶已经斟好放在她面前。
年荣荣看着氤氲着淡淡热气的茶水,忽然豆大的眼泪就落下来。
玉清泫神情难得有些慌乱,抬手像是想帮她拭去眼泪又放下。
“怎么哭了?”
“我…我…”
“伤口疼?”
年荣荣重重的摇头,抽抽搭搭的开口:“已经…已经很久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
玉清泫目光柔和几分,轻轻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莫要哭了,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不管是暗无天日的生活,还是无人善待她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
这句话更是让年荣荣的泪水止都止不住,玉清泫倒也不嫌弃她涕泗横流的模样,轻轻的给她擦泪。
“仙…仙君…”
“我在。”
“我…我真的可以留在这里吗?”
“嗯。”
“我可能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嗯...我护的住你。”
年荣荣沉默一会,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问道:“仙君,是要收我为徒吗?”
玉清泫微微摇头,年荣荣眸光暗了暗,勉强的勾起嘴角。
“嗯。”年荣荣顿了顿,自卑爬上她眼底,“我知道的,我不好,我这样的小妖的确也不配…”
“你没有不配。”玉清泫打断她,淡然一笑,“你很好,只是此举不妥。”
“不妥?”年荣荣不解。
“...我尚未出师,自然不会收徒。”
“你很好,真的。”玉清泫顿了顿,又肯定的对年荣荣重申一遍。
年荣荣脸上还有泪痕,但还是露出纯真的笑容。
这个看起来清冷不可侵犯的仙君,人却意外的温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