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咱们这次可是斩杀千余人,还俘虏了百来人!”派去清点的天兵一抹脸上溅上的血,大笑着拱手跪礼禀报。
顾怀摇高坐在一匹朱红鬃毛的汗血马上,指尖轻轻摩挲马儿的头,笑了笑,“起来吧。是一场漂亮的胜仗。传我令,解除今晚的禁酒令,好好庆祝。”
“是!”那天兵狂喜,忙谢了令站起身。
顾怀摇轻勒马头,让马掉过头,直面向那被血染红的冰河,眸中悲悯。半晌才别开眼去,开口,“尽快打扫完战场,日落时回营。”
“是!”天兵领完命跑进人群。
一侧有轻扬的马蹄声跟上,沉着的男声随之响起,“将军可要先回营吗?”
顾怀摇转过头看到来人的脸,才放松下来,点点头,“风有些大。无妨。”
祝岁没答话,还是把身上的披风递给顾怀摇。顾怀摇一愣,无奈地笑了笑还是接了过来,系在已然染了血的浊白金甲上。
“兵阵不错。”顾怀摇嫣然一笑,满眼赞赏,“再假以时日又能成我北边的一大杀器了。”
祝岁一直抿着的薄唇总算轻扬朝顾怀摇会心地笑了笑,“祝岁不会辜负将军的期望。”
顾怀摇点点头,挑眉看向不远处正在打扫战场的天兵,“看样子差不多了。走吧。”说完挥手招来天兵吹响军号,调转码头一路疾驰离去。
黄昏已落营里的叫好声却是声声不绝,马灯高高挂在每个帐前,围坐的天兵喝了个尽兴。
顾怀摇却没出去,只在帐里点了一盏灯看书。
忽而风起吹开帘帐的一道缝,一道灵力眨眼间到了顾怀摇面前。
顾怀摇察觉到灵力波动,袖摆在空中划出一弯弧,抬手接下了那道灵力。
“千里传?”顾怀摇摊开掌心,若有所思喃喃道。
那道灵力腾空在空中幻化出字来,顾怀摇抬眼看向那行字,只一眼手里的书卷赫然跌落。
定中楼遭疑天界来人暗算,致其重伤昏迷,望小帝君速归。
一行字停留半晌在空中化成火点消散。
天界…顾怀摇缓缓倾头,手支在案几上扶头,目光却飘向那马灯里跳动的火光,神情寂然。
她下的这盘棋不偏不倚地端正继续在走,没有分毫偏离,应该庆幸不是吗?可怎么她此后再每下一子都踟蹰不前。
她不该再回安南了。顾怀摇收回目光,她如何不知道?
“将军。”有人掀开帘帐,手中还握了壶烧酒,走到顾怀摇身前。
顾怀摇恍然抬眸,自然地笑了笑,“故沉。”说着收回手,直起身子。
故沉把手上的烧酒放下,硬朗的脸上有些踌躇,抿了抿唇又没有开口。
“怎么不同弟兄们喝了?”顾怀摇看出他的局促转而道。
故沉摇了摇头,一板一眼道,“没。他们都喝的差不多了。故沉…有事来求将军。”只是后一句声音不由得弱下,连眼都不敢再看顾怀摇。
“是云今的事吧。”顾怀摇站起身来捡起地上的书册,在手心轻拍了拍笑道。
故沉犹豫了会还是点点头。
顾怀摇伸手拍拍故沉的肩膀,桃花眼里似有笑意,“我正好过几日要去天界一趟,顺势劝她回来。轻河军也不可太长时间无将领军了。”
“多谢将军。”故沉抱拳谢道,皱了皱眉还是开口,“可将军不是说此番要在北边多留些时日吗?”
顾怀摇把书册放下,细细扫去书册上的尘灰。那双绛紫的眼眸像是就在跟前晃,里头是一如既往的情深。
“本就需得回天界一趟。正好…还有个人要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