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摇的耳根悄然红了,隐在乌黑的发丝间看不真切。
苏九允俯身从胸前的衣襟拿出什么东西,摊开在顾怀摇面前。
是一方小小的丝帕,已经洗净了。
顾怀摇一眼就认出来,是那日在进谷的泉水那自己漏下的丝帕。伸手就要接过。
那手却是一缩,把丝帕折好收进胸前的衣里。苏九允眼里灼灼笑意,温声道,“出谷的时候偶然发现的,也不知道是哪家女子绣的。把好好的神兽陆吾绣的头大身小。”
顾怀摇目光一瞪,那人却是悠悠然转了口道,“但…绣的颇符我心意,只是找不到主人就先收下了。”
“倒是不知道原来世传的寒霜天神、储君殿下,也如此巧舌如簧。”顾怀摇不好承认那丝帕是自己的,只得轻咳一声盯着苏九允的眼分寸不让。
“本君也不知道,原来虚栖宫的小东西,牙尖嘴利的还死要面子。”苏九允也不恼,一双紫眸里有些调侃。
顾怀摇还想说什么,门口就传来脚步声,来人刻意放轻了脚步似是不想惊扰里面的人。
顾怀摇偏了偏头朝回廊望去,不出意料地看到一袭蓝色的铠甲,未曾多想就出声惊喜地叫道,“阿延。”
延录愕然抬首,见里屋顾怀摇盛满笑意的眸子,脸色顿缓。挥了挥手让身侧前来禀报的天兵先退下,拾步走进屋里。
跨过门槛才看到屋里的苏九允,延录只是朝其颔首,便快步走向木椅上坐着的顾怀摇。
延录看着顾怀摇那白衣下隐隐约约缠绕的纱布,眼底是克制的心疼,伸手摸了摸顾怀摇的头。
“用药了没?还痛吗?”延录收回手,指尖垂在身侧克制的蜷了蜷,似乎在想要握住什么虚无的东西。
顾怀摇眨了眨眼,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是还有点疼。”
“待会叫元然来给你看看。”元然是军里的大夫,跟着延录从南海一路到天界。与顾怀摇也是相熟。
“好啊。”顾怀摇笑弯了唇,“好像都好长日子没有见到元然了。”
“是挺久了。”延录也染上点笑意,“他念叨你好久了。等明日恐怕覆伯他们就来接你回去了,又见不到了。”
“等我好了去南边找你们。”顾怀摇举了举手,疼的小脸一皱倒吸一口气。延录心头一紧就要握住顾怀摇的手察看,却被一双手抢了先。
苏九允按下顾怀摇的手,目含暗示地看了她一眼,“别乱动。”
“喔。”顾怀摇的手还被苏九允牢牢抓在手里,紧紧握着。延录目光沉了沉没有再开口。
“将军。天界派来的军队到了,要见将军和太子殿下。”门外有人朗声禀报道。
顾怀摇轻轻抽回手,掩唇打了个哈欠,眯着眼道:“你们快去吧。”眼里有些困意。
苏九允收回手背在身后,看向延录。延录默了默道,“殿下请。”
苏九允却是又俯身摸了摸顾怀摇的发顶,耐着性子嘱咐,“刚刚才起来,又要睡了?困了就眯会,盖好被褥。等我回来。”
顾怀摇蒙着头胡乱点点,苏九允陡然失笑,眼里浅浅的紫色像是星辰闪耀,扰乱一池春水。
延录一直藏在身侧的右手用力握紧,缠住的纱布隐隐渗出血迹。方才同祝怜苍去看那些伤者时,一时不察被混入的魔兵行刺,伤了手。那魔兵已经当场毙命,这伤也只来得及草草包扎,就有天兵来寻自己禀报军事。一路相讨竟不知不觉又走回这间屋子来。
这伤现下竟开始作痛,密密麻麻的痛直钻心上,牵的眼眶都酸涩。延录摩挲着手上的纱布,目光凝在那人轻阖的眼帘上不舍得移动半分。
修长的身影挡去延录的视线,苏九允清冷的嗓音低低响起,“延录将军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