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悠然吃完了早饭,看着丫头们收拾好了东西,又等来了裁缝量完了尺寸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再跟着丫头去前厅的时候就瞧见了舅舅似乎已经等了挺长时间了。
“有三件事,第一,我去过了锦衣卫跟武山说过了杖责之事。第二,千秋之礼皇上大赦天下,工部宣得林大人在名单内,此次一同前往凉州。第三,皇上下旨,洛阳事毕后黎世修作为此次工部修缮水库工程总管前往凉州,回长安后进都察院任左副都御史,明降,暗升。”陶修永细细说着,看了看林西僵直的身体:“裁缝离开了吗?”
“还没有。”陈悠然摇头。
“那便去跟裁缝说一句,再照你的尺寸做一件袍子,凉州风大。”陶修永起身说着,顺便整理一下袖口便转身离开。
陈悠然轻轻吐了吐舌头,看得出来舅舅和兄长因为他带来的消息还是有些生气的,只是不知道舅舅是如何猜到他会跟着一起去凉州的。
工部宣得林是个天才,陈悠然记得这号人物,跟旗吉一起去天牢的时候陈悠然就记得他了,旗吉将击杀陈悠然的火器残留下来的物屑给这位大人看过。
当时这位宣得林大人在天牢中已是呆了许久,能知道那是火器中的铅屑就已经不易,若是长时间在工部任职,说不定还能分析出来这是来自河南的一把火器。陈悠然冷笑一下,没再想这个问题,让门外的丫头给母亲传个话,便自顾离开了陈府。
卫所里,陆承贤等了快两个时辰都不见林西,被命令跑去门口等林西的伙计都跑累了,太阳升得老高,陆承贤坐在屋子里喝茶,旁边桌上早早备好的点心他是一口也没动过。
都是给林西留着的。
现在林西的名字算是刻在陆承贤心里的名册上了,他前几天见这林西跟旗吉走得近时就差人查了,这不查不知道啊,临溪楼的少主,还跟丰文彦这帮人走得很近,这代表了什么?
这就代表了他必须要拉拢林西,因为把林西变成自己人,那旗吉和丰文彦也就都认识他了。
而今天!就在两个时辰以前,都察院都御史陶修永大人亲自过来接林西回陈府吃饭,这就更有拉拢此人的理由和心思了。
罗霜降在一旁看一本图册,这本图册是陆承贤从他父亲那里带来的工程图册,是关于治理渭水的。队里别的锦衣卫都去巡防或查案,他托陆承贤的福,可以不必巡防,查案一般也轮不到他。
拿到这本图册的时候陆承贤便告诉罗霜降,这策略是指挥使陈谨行同陶修永大人一同跟皇上说的,那时候罗霜降便图册不离手,还想了一遍又一遍,暗叹这法子实在高明。
这会儿罗霜降见陆承贤翘首以盼等林西来的架势实在心有不甘,他自小便立志想跟在陶修永大人身边做事,无论是朝中百官还是身边亲近之人,对陶修永都是赞不绝口,而陶修永虽声名远扬为人却是十分内敛,从不见他身边跟着什么学生或是属官的。可今日陶修永大人确确实实是亲自来接林西回家用早膳,这也…太荒唐了!
陈悠然还未到卫所就早早有人迎了上来,簇拥着少年朝卫所院内去,陆承贤若不是还要面子说不定都想亲自出来迎人了,即便如此陈悠然还是在院门处便瞧见陆承贤急切的表情了。
“在下哪里敢让陆公子亲自迎接呢,林西惶恐。”陈悠然稳声说道,顺着陆承贤就往里走。
罗霜降站在门口面色不善,陆承贤瞪了他一眼,挡住罗霜降的视线解释道:“唉,我这个罗兄弟打小便想跟着陶修永大人,今日见你就有些吃味,还请林西公子不要介意啊!”
“哪里哪里。”陈悠然笑道:“这陶修永大人本就是我们这些晚辈追慕的典范,别说罗公子,就是我能见陶修永大人也是三生有幸。”
“那今日…”陆承贤有些不太明白陈悠然话里的意思。
陈悠然见人说人话的本事是一绝:“我也是听闻家中长辈说,武山将军要带队前去凉州,这陈谨行大人手里捏着名册,我是自小便喜欢游山玩水瞎胡闹的,所以就想跟着武山将军一同前去凉州,但我在卫所里没什么资格,只能找找路子了。”
“前去凉州做甚?”陆承贤反问。
“可能是带队前往修水库,我对带队倒也没什么兴趣,但是听闻凉州有不少外邦来的女子,林西身处临溪楼,总归是要出去见见世面的。”陈悠然朝陆承贤坏笑一下,意思明确。
“还有此等好事?”陆承贤眼前一亮,坐在主位上手肘撑着桌子凑近陈悠然,左手在托盘里摘了颗葡萄嚼着,嘴角还沾了紫色的果汁,笑道:“我还未曾见过这外邦女子。”
“陆公子有意前去?”陈悠然小声问道,见陆承贤用力点头正要给人支个点子,却听罗霜降忽然插话:“公子,再过半月陆夫人便从寺中回来了…”
“无事。”陆承贤有些不满,抬头瞪了一眼罗霜降:“你不整日拿着渭水的工程册子吗?你要是不想去可以留在这里。”
“罗公子有渭水的工程册?”陈悠然也跟着看向罗霜降手里的册子:“可否给在下看一眼。”
罗霜降虽然性情微冷,但是却半点没有看不起林西,只是伸手递给人册子的时候嘱咐道:“这是陆公子的,你小心些看。”
陈悠然才接过册子,陆承贤便伸手夺过丢在旁边的桌上,抓着陈悠然的手腕急问:“你若喜欢我给你弄十本,你先说你有办法去凉州?”
“有。”陈悠然点点头:“我已经跟家中打过招呼,便只需想招跟上队伍便好。陆公子有路子,跟尚书大人打个招呼便可,只说想出去见见世面,看看凉州风土人情,我想尚书大人向来爱民,一定会答应的。然后与尚书大人要一份出行名册,寻名册中一人与之调换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