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悠然大概看了看便被人带去了校场，这军帐虽然不多，校场却是足够大的，大多数士兵都在对招，陈悠然的视线不自觉就被那些看似简单实则威力无穷的招式吸引住了，问旁边的士兵：“每天都练习这些吗？”
“课程是之前便有的，不止这些，还有渡水，潜水，弓箭，兵法也是要学习的，布阵之术，这只是队伍的一部分，渭水边也有一片校场。”
“渭水边也有校场？”陈悠然反问道。
“是。”那士兵认真回应：“说来也怪，可能是最近正在换季，现在军帐里休息的兄弟也许就是练水时喝了不干净的水。”
陈悠然想了想偏头问人：“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情？”
士兵摇头：“以前从来没有，一开始兄弟们到这驻扎的时候就不习惯这儿的水质，将军下令但凡是吃下去的水全部都要烧开了以后再用，所以我们都非常注意。”
陈悠然皱眉看人，觉得奇怪：“既然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怎么无缘无故就说这是换季所导致的生病呢。”
对方无言以对。也是，这方面的问题本就是术业有专攻，陈悠然本也不可能问一名士兵有关病症的缘由，于是少年便开口了：“你能带我去那个营帐看看吗？”
“不能。”
陈悠然多聪明，一边聊天一边给人刨坑表示自己想见识一下校场里的弓箭，最后以弓箭为赌约赢了士兵，看人一脸为难的样子陈悠然又十分“替对方着想”的样子表示自己一个人进去就行，让他给自己准备点吃的，到时候要是被发现了就说自己是一个人偷偷溜进去的。
恰逢段聪到了，这士兵倒也聪明，吩咐那营帐前的二人去迎一下段将军，陈悠然朝人眨了眨眼，闪身便进了营帐。
营帐中漏光的地方被人刻意挡住，所以这营帐便昏暗又安静得很，此起彼伏的是或粗重或轻微的呼吸声，除此之外还有些奇怪的味道。陈悠然屏息表示这帐中连基本的通风都没有，这身上的病症只能越来越严重。不过若是整日有人在这帐中睡觉，味道清香也自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陈悠然先借着微光到角落的几案上点了灯，又拿起灯慢慢走到通榻边这才去细致观察。
一身身粗布衣裳，榻上的被子被乱七八糟或抱在怀里或压在身下，最多就是在腰间搭上一个被角。陈悠然举着灯微微踮脚凑近些去看榻上的人，瞧脸色什么的倒也正常，呼吸也没有过于急促或微弱，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倒是腕上缠了一层薄薄的纱布。
陈悠然收回灯，朝前走了两步，去看下一个位置上的人。第三个，第四个，看样子都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你们就不用进去了，如果需要隔离我也会尽快出来，另外，差人先找到林西。”
帐外是段聪的声音，陈悠然默默撇撇嘴，他本以为段聪会先跟人叙叙旧再过来，谁知道能这么快，只得脚步匆忙把灯熄灭放至里侧的几案，又爬上旁边空下的位置，铺开被子放在身侧，侧身睡下去偷偷观察外面的动静。
段聪脚步极轻，陈悠然侧耳细听人点灯之后才抬脚走了两步，大概也是挨个检查士兵的情况，不过很明显段聪用的时间要比陈悠然久得多，段聪一路把脉，又要思索半天，就慢了许多。
陈悠然等烦了，胸口处又装了琉璃镜，生怕压碎了，就轻手轻脚将琉璃镜取出来，慢慢凑到眼前去看。
这一看，就愣了。
陈悠然是侧躺着的，除了薄枕还垫了一层被褥在枕头上躺着，就是想着微微抬头就能瞧见段聪，这一军帐住了小二十人，段聪总归不可能一个一个顺着把脉，那一侧的士兵诊三四个，如果症状相同脉相也相似的话就可以基本确定病情了。
谁知陈悠然只是无聊举起琉璃镜看了一眼，就从这昏暗的军帐中看到了一个多彩的世界。
几乎每个人身体里都有一只蛊虫，陈悠然慢慢起身坐好去细细瞧着身侧的这群人，每个人的胸口处位置能看到淡绿色的虫子，有几个人体内的蛊虫颜色已经是亮绿色了，陈悠然看呆了，吞了一下口水。
“谁！”
段聪举着灯迅速转身，一转身就瞧见茫然坐在榻上的林西。皱眉轻斥：“你怎么在这！”
陈悠然瞪大眼睛去看段聪，段聪本来一直背对着他在另一侧依次检查，这样面对面时陈悠然才瞧见人脸上蒙了厚厚的布巾。
段聪走到少年身边身后要去扯陈悠然的手臂，陈悠然下意识将手臂往后一缩。
营帐帘子被人掀起，大概是帐外的人听到了动静。武山的身影随着亮光出现，有些晃眼，然后就是刻意压低的声音：“怎么了？”
陈悠然眼看着那手又要伸过来捉他，他只得趁着人扭头看帐外的瞬间将手里的琉璃镜朝怀里一塞，绕过人的手滚了半圈跳下硬塌就朝帐外跑。
武山还没习惯帐内的昏暗就见一个影子朝自己怀里扑，帐内是段聪沉冷的声音：“武山，捉住他。”
本来就没想跑，陈悠然抓住武山的手臂就往外走，边走边说：“武山将军帮我调一批快马吧，我现在就要回都城。”
“这么快回去做什么？”武山看少年焦急的目光，将人拉至一边：“可是有什么发现？”
陈悠然扭头看了看营帐门口的段聪，他希望段聪能猜到毒蛊这种可能性，但是段聪的脸色看起来很冷静，好像并没有任何发现。陈悠然皱眉再看武山：“我要回都城。”
这次武山脸色严肃了不少，看着陈悠然认真摇了摇头：“如果是送信，我可以派人替你送信，你擅自闯入被隔离的营帐，要被隔离。”
陈悠然听完就要往后退上半步，可武山的手像铁钳一样捏着他的肩膀：“刚刚我们便推测过了，如果没有病因只是不愠不火的情况，人数持续增加不少反增，那不能排除瘟疫的情况，而你乱跑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