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云藏身的小村庄里,一伙人正忙碌着拜案几。
“藏青把那几个案几锯平整拼起来,知意给搭把手。”流云在院中喊道。“对了知意,把街坊邻居送的菜都煮进去,我那包里还不少肉干,今天一并都煮了。”
“好。”知意十分高兴地眨了眨自己萌萌的大眼睛。
“哎呀,这要是再有点酒就更好了。宿老头,把你烧的酒拿出来点。”
宿雪大师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一壶酒。
“酒喝多了对眼睛不好,我是为你着想,你这老头子还不情愿。”流云笑道。
“这个枕风啊,整点水擦擦桌子盖盖地上的土,别一会影响我吃牛肉汤饼。”流云又使唤枕风道。
“每天就你事多,以前跟师傅学艺时候就属你麻烦了,现在吃个烂汤饼还一堆破要求。”枕风怒骂道
“你这不是以你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呢嘛,我这不是为大家着想嘛,就着土吃拉肚子怎么办。”
“哼,我宁可不吃这汤饼,我也不费这事。”枕风骂骂咧咧地把剑插在地上,用手弹了几下剑身便有水珠洒在周边。
流云又说道:“沐风别学你师傅奥,把柴火批好,火烧旺点,别一会让我的汤凉了。”
“好,您放心。您给的钱够让我劈很多很多这样的柴火了。”沐风笑道。
随后流云跪坐在案几前,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对着宿雪说道:“老头子,你是真看不见还是假看不见。”
“老夫眼盲好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天我都让人快插死了,你都不管一个人在那哭哭哭,有啥哭的。你要说你瞎可你那小火球是一个没拉地全砸中了,这十来年没少练啊。”流云问道。
“哼哼,老夫日夜勤练听觉就是为了能听到他回来的脚步,可没想到这么多年他的步伐也变得更沉稳了。”
这时候枕风大师跪坐在宿雪旁边,为他斟满了酒说道:“我本打算不再出山了,可没想到这贼人拿我徒弟要挟我。”
“哎哎哎,谁要挟你呀,我就说你徒弟和我在一起呢,让你来叙叙旧,哪句话要挟你了。”流云挠挠头说道。
“师傅咱们不是执行秘密任务呢吗?”沐风边劈柴边问道。
流云赶忙打断道:“那个沐风你进去帮帮知意,我们这大人谈话呢,你这当下属的别瞎问,你知道多了对你不好。”
“好...好...是...是。”沐风赶忙闭嘴离开。
见沐风走远,流云赶忙给枕风倒了一杯酒,说道:“这事咱不提了,我都跟炎焱商量好了,你放心吧,准保那傻小子平安无事。”
藏青也跪坐在流云身边给流云倒了一盏酒。流云对枕风、宿雪说道:“这个是我在燕国认识的,藏青。我俩从蓟城出生入死,是过命的好兄弟。”
藏青向二人行礼,二人也点头示意。
宿雪问道:“你是黑京的人,为什么突然没有任何原因就背叛嬴公?”
藏青看了一眼面前眼盲的老人说道:“其实我早就想离开黑京了。我后来想想从前还向往这样的地方而感到好笑”藏青苦笑了几声。然后继续说道:“我们在前方战场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然后逼迫所有的人要想没事发生一样继续前行。每个人就像没有感情的尸傀一样,重复地杀人、割人头领赏,杀人、割人头领赏...每年新兵来了总有杀自己人去冒领赏的人。我受够了,我以为加入黑京可以改变这一切。我太天真了,在这里人变得更无情,更可怕,每个人都去挣那些子虚乌有的爵位,那戏耍猴子用的招数。压迫、强制我干那些我不爱干的事。等到我在燕都遇到了流云大哥,我才明白我缺失了很多。等我到邯郸后,我才真正遇到了我一生的知己。可是...可是...他却因我而死。”
藏青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痛哭起来
枕风见状向流云问道:“你去燕国干嘛去了?”
宿雪接话道:“还能干什么,刺杀燕王。”
流云喝口酒说道:“你们都忘了,可是我还没忘。我不找他姬冥的麻烦,他竟然来找我,我不杀他?”
枕风淡淡说道:“自那日雒邑一别,雪桐和嬴公远走高飞,等我再听到你的消息的时候你就多了一个女儿你不奇怪吗?”
“我也奇怪,但是这世上没有人知道我长什么样,但我见那女子却和我十分相像,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感到十分亲切。”
“我估计是雪桐偷偷生下的她,没有告诉你。”宿雪说道。
“怎么可能,怎么会呢?”流云低头笑道。
“那除非嬴公知道你长啥样,找了个与你相像的女子。”宿雪继续说道
“那更不可能,这天底下没人能识破我的离散之术。”流云自信说道
“我想你早知道答案了,流云,是你不愿意承认而已。”
流云低下头,眼泛泪光。
“汤饼好了。”知意打断大家的聊天,把一碗碗牛肉汤饼放在了众人面前。
“快吃吧。”知意刷刷地吃开了。但是众人都没有开动。
“怎么不吃呀。”沐风看着众人问道。
“没事,吃吧,先吃饭吧。”流云端起碗来说道。
众人吃着汤饼,流云问藏青道:“可有消息。”
“乌鸦还没回来。但我估计那赵姬母子离邯郸不远了。”
“好,吃完汤饼再等等。”流云说道
“我看这回来的秦人的剑客挺厉害的。”枕风说道。
“我觉得这回秦人的目的不在赵姬母子上。”宿雪说道“以嬴公的性格,他不会在意这俩人的。我想他让黑京的人来是为了别的事。”宿雪说道。
“什么事?”流云问道。
“黑京在邯郸的地下据点被除掉前,赵姬就在,他们那会只派你一人来,据点被拔光后,却出动了这么厉害的剑客小组来。我想之前是派你送死,借平原君的手除掉你,这第二拨来的人才是真正解决事情的。”
“你说他们不为赵姬母子来,为谁来。”藏青问道
“那秦人在邯郸的地下首领不是还找不见吗?我想他非常清楚家法,不带点什么回去,想必要人头落地呀。而且这些人不先追杀藏青,而是先找了找流云的踪迹,这一切都像是欲盖弥彰,他们的意图应该都不在咱们这里。我想嬴公也没有想到藏青能够为了一个朋友反叛黑京还查清了所有的黑京据点。这打乱了他的计划,才不得不派这些剑客来邯郸。”
“有道理。”众人都听入迷了。
“我想,这些人要不是来抓尸常清回去,要不就是替代尸常清完成更大的任务。”
“尸常清在邯郸没有什么大的任务,他把他的下属大多都做成了尸傀以躲避嬴公的监视,咸阳那边只是知道一些但没有深究,尸常清一直认为自己做的密不透风可还是被嬴公多次警告。后来他一直在找是谁在监视他,但是从来没有发现踪迹。”藏青说道
“那问题就出现在这个人身上了。”宿雪说道。
“没事,那小子被我一剑刺了个重伤跑了,我想他对我们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话音刚落,一直乌鸦落在了案几上,流云看了看乌鸦在地上画的字,说道:“赵姬母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