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比赛场地不要喧哗。”
······
四周鸦寂一片,刚才还是喧嚣,此时变得静悄悄,看的出来来人很有威严。
“孙老?”张少余一抬头,发现是个熟人。
自从上次一别,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孙老。
张少余欲起身,想到所在场合,离开板凳的半个屁股又重新落下,点头示意,向孙老打个招呼问好。
“嗯。”孙老并未多言,环视四周,施施然离开。
······
杯子里茶水,再度续满。
轻轻一吹,水波推动着茶叶远离。
苦涩的茶水从咽喉之处顺道而流,暖了身,醒了神。
看着手中的牌,范支队面无表情,内里却是波涛起,心不宁。
手,抬起又放下,如此一般,最终中指紧扣,敲在桌面上,“不要,过。”
两难,又是两难。
范支队注视上家手中的牌,锐利的眼神,仿佛要把牌底看清,更要看清对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年轻人叫······
想了半响,没有想到对方的名字,范支队放弃了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这个小张的牌打的很怪。
此时已经是第三轮。
前两轮,总比分8:5,范支队一方略占优势。
经过两轮的比赛,范支队对这次的对手有了初步的感觉,这个感觉很怪异。
众所周知,打牌要讲究配合。
掼蛋不同于斗地主和跑得快。
一方为地主,独自上阵,手拿牌底,大战3个农民。
恰似三英战吕布,看地主之英勇,观农民的配合!
掼蛋是两两一组,这样的分配更讲究配合。
一人力薄,两人力强。
多一个人多一个力量。
两轮下来,范支队发现小张这一对,好像没有配合的打算。
看其出法,一句话概括,“不用管我,一起跑,能跑一个是一个。”
打牌之人都知道,在配合之中有潜规则,比如,一家人的牌,不能打。
他们却是不管不顾,毫无这方面的想法。
管你是谁,凶起来,自己人都打。
在第一局,范支队差点笑出来,如果不是为了保持领导的体面,大腿都能拍红。
太搞笑了。
小张出了三联对,范支队牌不够大,要不起。
小张对面的姓蔡的辅警,竟然把牌打下。
然后,小张继续出牌,将其压下。
两人打的有来有往,互相压牌,看的众人忍俊不禁。
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他们是对手,然而,他们是一伙的啊。
······
围观的群众也是摸不着头脑,特别是在看到张少余手中的牌的情况下,常常为其“乱出牌”而不解。
刘队长站在身后,同样是百思不得其解。
掼蛋他打过,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打牌的。
一般情况下,打牌犹如下棋要有章法。
在象棋中,马走日子,象走田,小卒子过河不复还······
掼蛋里,开局时出什么牌,顺风时出什么牌,对手势起怎么出牌;什么情况下不能要,什么情况要藏一手自有规则。
就好像带兵打仗者,运筹帷幄者,才能决胜千里之外。
打牌好比打仗,出牌者,必有其一套理论和出牌习惯。
对手,再根据其习惯做出应对。
你来我往,一招一式,见招拆招。
步步推进,鲸吞蚕食,确立优势,奠定胜局。
这种情况是范支队,以及众人熟悉的牌局。
他呢,眼前这个小子的出牌,说好听点是羚羊挂角,犹如天外飞仙,说难听点就是毫无章法,乱出一气。
然而,就是这种摸不着头脑,跳出规则外出牌的思路,取得意想不到的结果。
知道张少余手中牌是什么的他,已经猜到了这句的结果。
手中仅剩8张牌,却有两个炸弹,又是一个先赢,保底获得3分。
······
现场屏住了呼吸,谁也没想到牌局进入了这种模式。
6比13,如果,张少余一方再赢一手,获得3分,范支队一方将再第4局被提前淘汰。
比赛提前进入了决胜局。
观战者屏住呼吸,空气仿佛在凝固,场中的氛围是越发严肃。
“单张小4。”
又是这样,张少余率先出了一张小牌,在他身后的围观者感到莫名其妙。
他明明可以把牌拆开,出一个顺子,剩下一张大的单牌,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然而,此时的围观者却不在“嘀咕”,反而是甚为期待。
张少余已经用实际情况多次证明了自己。
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才是好猫。
不管大牌小牌,能赢的才是好牌。
手中的小7露出了头,范支队的手僵在半空。
这牌是出呢,还是出呢。
旁边的人为他着急,恨不得出声提醒,“愣什么呢,单张7打单张4,正好啊。”
范支队犹豫半响,最终把牌塞回原处,拆了一张A仍在桌面。
“不能按照他的节奏走。主动权要掌握在己方的手中。”
范支队想明白了,不论你是王八拳还是农夫三拳,我自巍然不动。
与其猜别人怎么打牌,不如把自己的牌打好。
掼蛋的比赛规则说到底,就是看谁的牌出完。
杯中的水温热正好,一股暖流沁入心脾,范支队感觉大脑变得清明,好似斩断了一条无形的枷锁。
牌局在继续。
范支队越大越兴奋,他感觉牌技获得了突破,进入了新的层面。
专注牌局的他,却看不到旁边的一个黑炭头对他使眼色。
“我的范支队啊,你怎么尽给对手送牌。这好好的牌,被你拆的七零八乱。”
刘队长在张少余背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这小子有一套,对手急了,而且乱了章法。”
可能范支队自己都没有感觉,他的出牌节奏,固有习惯都乱了。
他在不自觉的模仿张少余的套路,试图用对方的思维出牌、算牌。
刘队长乐了,张少余也笑了。
身为局中人,张少余是最能把我牌局走向的人。
出牌的人虽然是他,但是张少余从第一张牌打出的时候,就在思考身体中那股暖流的出牌思路。
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
有时候,我们认为对方的行为古怪而不合常理,那只是因为大家看事物的层次不一样。
亲身体验了这么久,张少余只能说一句,“我都弄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出牌,你能搞懂才怪!“
胜利的钟声在敲响,距离张少余一组进入决赛只是时间问题。
围观的群众也已经明白胜负就在眼前,毫无悬念。
张少余靠在椅背上,揉揉眼睛,放松紧张的神经。透过指缝,张少余发现范支队背后藏着的一个黑炭头向他挤眉弄眼。
“什么意思?”